“大明一统锦江山,嘉靖皇爷登金銮,自从新君登龙位,自有才子把书编。有多少贤慧媳妇恶婆子,俱是小姑把那瞎话编”,二郎寨,南门里的一处宅院里瞎子正在说唱,乌泱泱一群人或站或坐将院子填满了。院子呈长方形,七八间屋子有有草房有瓦房,也有泥墙瓦顶,院中的几棵树,有柿树有槐树有榆树,南墙上居然开着八扇门,门也是有宽有窄,细看,却是将几座小院的隔墙拆除形成的一处大院场。外墙上用石灰刷着一行标语:全大明的女人联合起来!这里就是妇联,院外还立着两个挎刀的寨丁。
院里瞎子正在说唱,院外也聚了一群纳鞋底子的妇人,背弟弟的小丫头,拄着拐的老嬷嬷,叉着腰的老汉,正在围观现实版的婆媳矛盾。一个汉子蹲在磨盘下,双手捂着头唉声叹气,妇联主任巧针正在做他的工作,巧针道:“就你娘那不论理的劲,这男女都单另了,还攥着棒子寻着媳妇打。俺今个要不治治恁娘,待掌家的回来逗难说了,就掌家的那性子,杀起人来可不论公母”。
那汉子抬起头来道:“俺娘费劲巴叉哩将俺拉扯大,就俺这一个靠头,俺不能替她装脸,也不能叫她没脸。那吧,姐,再央央你,罚几个银子拉倒,随你说是多少,俺手里不活便,俺去借”。巧针道:“不中!俺都说了一摊了,看你那拉撒劲儿,拉到寨门楼子上批斗,又不是要她的命,又不是头一个,有大亮娘打底,没脸也还有人给铺垫着,这咱嫌丢人,俺都说了她两三回了,奏是不听,这事也该挽个疙瘩了”。
那汉子叫道:“拿把俺!恁治啥欺负俺,将俺憋得不得过,老的没有不是处,噘老的该雷打老龙抓”。巧针也叫道:“老的没有不是处那是老理。改莲叫她打了几十棒槌,就是狗打急了也要呜呜几声,噘她两句算轻的,俺不说你还明白,俺越说恁越糊涂,真糊涂假糊涂?”。
那汉子叫道:“这事不中,俺要官扬!”。巧针冷笑道:“随你,大亮娘都官扬到巡抚跟前,有本事你到北京告御状”。停了一会,巧针又道:“左是说不明白。嫌布纺哩不批实就能掌擀面杖打?谁闯祸谁承当,不管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说了几回都不中,恁大年纪了一脖子犟筋,低心小意哩拨弄事儿,这还咋熬人家?将媳妇说哩猫狗不是,净是胡连八扯。阴不出哩老窠子,要是托生成男哩都能阴死牛,这些婆子,糟塌媳妇都是老在行,恁大年纪不省事,歪咕喇,今个非叫她屁股当脸使,拿她兴个规矩”。
你看那个《阿信的故事》,日本农民的凄惨程度超过中国,日本农民被虐待,参战之后就变成了禽兽。朱元璋为什么这么残暴,很可能,他是在家庭暴力中长大的。虐待文化也解释了流贼为什么这么残暴,超越了日本鬼子。男人受了虐待就要虐待别人,女人受了虐待后,唯一可以虐待的就是自已的儿媳,中国的恶婆婆文化渊远流长。
这时巧针叫道:“去几个人,将老窠子捆到寨门楼子上,多去几个,再打坠子不肯走”。在地上蹲着的汉子闻言,立时站了起来,又是作揖,又是求饶。巧针道:“俺没空和你扯闲缰,赶紧把这事弄利亮了,俺还要听赵瞎子的梆子戏,《黄二姐打棒槌》,专打恶婆婆,咱女哩就该树扑棱上拴根绳子,寻个无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