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宋云才满头大汗的回到院子里,身后只背着两个长条状的粗布包裹,却像是背了一座山在身后,看上去很是辛苦。秦北望一头雾水,虽然宋云不以筋骨之力为长,但好歹也身怀清心境界的内功,到底背着什么会令他如此吃力?
秦北望对那柄狼首斩的重量一清二楚,自然知道自己的刀绝对没有那么沉重。若不是自己的刀,那这蹊跷的重量便是出在另一样东西上了。
凌昭接过两件粗布包裹,一手一件看向秦北望,缓缓说道:“左手这一柄呢,就是你的那把旧刀,右边的也是一柄旧刀,你现在可以挑选其中之一,我会以此决定到底该教你什么。”
按道理来讲,秦北望自然会选自己的那柄狼首斩,但他却留了个心眼,说道:“敢问师父,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你若是选择自己的刀,我就教你一套内功心法,虽然没什么特点,但胜在稳定踏实,以后你大可以凭着狼族刀技在江湖上占据一席之地。”凌昭悠然说道,“若是你选右边这把的话,我还是教你一套心法,但这条路,有些不太好走......”
秦北望立刻就领会到了师父的言外之意,急忙问道:“还请师父明示,这条路有何不好走之处。”
“其实也说不上什么障碍。”凌昭淡淡地说道,“无非就是要么身死,要么就成为天下第一。”
要么死,要么成为天下第一?换言之,若是修炼这一套心法却无法成为天下第一就非死不可?世上还有如此霸道的内功心法?
秦北望愣了半晌,纠结了半晌,最终还是指了指师父的右手。
少年不张狂,还算得上哪门子的少年意气!若是只求安稳,还走哪门子的江湖!一直在为了活命而拼命的秦北望,好像也该赌一把了。
凌昭脸色不变,盯着秦北望看了片刻,点了点头,却将左手刀搁在了秦北望的膝盖上,把右手包裹随手立在了小院中央,说道:“等你什么时候能够拿起它,我便何时教你。”说完便飘然而去了。
秦北望看看师父的背影,再看看师兄宋云,一脸茫然道:“师父他......这是啥意思?”
宋云朝院子中央努了努嘴,“你试试就知道了。”
秦北望把轮椅摇过去,伸出一只手握在直立着的粗布包裹上,试图将其提起来。但出人意料的是,这一下不仅没能使其挪动分毫,反而差点把他自己给拖下轮椅。
秦北望吓了一跳,若不是亲眼看见师父将这东西立在此处,他几乎都要认为这柄所谓的“旧刀”是被浇筑在地面上的,这东西的重量实在是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但秦北望却隐约感觉到其中并非只有重量作祟,似乎还有其他古怪的力量掺杂其中。
但秦北望却不信邪,坐在轮椅上,伸出双手紧握包裹一端,猛然间狠狠发力。但直到硬木所制的轮椅都开始吱呀作响摇摇欲坠,这东西依旧是纹丝不动。
正在此时,秦北望双手一滑,整个人险些仰翻过去,好容易稳住座下轮椅,才发想自己手中握着一缕被扯碎的粗布条。秦北望有些无奈,看来师父给他出的这道题,比先前的移山也简单不到哪里去。
但回过神来再看到那件古怪的“旧刀”时,秦北望立即愣在了当场。粗布被扯碎一角之后,“旧刀”也露出了一丝真容,而就是这形似刀柄的一部分,就令秦北望感到格外眼熟。
这东西,他在梦中见过!
无名山巅,凌昭盘坐在青石地面上,望向远处的东海,默然无语。在他身前,只剩下了一道石缝,再也不见那柄陪他说了好多年闲话的石刀。
宋云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山顶,双手拢袖站在师父身后,犹豫道:“师父难道真的要将司前辈的衣钵传给小师弟?是不是有些......”
“他自己选的。”凌昭淡然说道。也不知他口中所说的这个“他”,指的到底是秦北望还是那位司前辈。
宋云闻言便不再询问,站在师父身后,同样望向那片仿佛亘古不变的大海。隔了半晌,轻轻说了三个字。
“行路难。”
凌昭突然大笑起来,白发飞扬,“行路难些无妨,不走歧路便好。老夫这一生只收了你们四个徒弟,到头来一个修行王道却当不成王,一个遁入魔道却成不了魔。你修的是那虚无缥缈的天道,也不知什么时候能修成。到头来,你这小师弟选择的霸道,反倒是最有希望走到最后一步的。老夫所追求了一生的道,最后却要托付给这么一个不太靠谱的小子,说起来还是有些憋屈啊。”
“霸道啊......”宋云蹲下身来,“若是能有个天下第一的小师弟,好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