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本县知县,胡非为,不知这家是怎么回事?”
郭存孝叹息道:“哎,昨天晚上这家突然失火,周围邻居走来救护不及,全家五口都被烧死在屋里了。这会正准备将其掩埋了。不知县尉大人到此,小民有失迎谒,还望大人恕罪!”
“你即是当村里正,就因该知晓法度,难道不晓得出了这等人命重情要立即申报县衙吗?当由县衙派来仵作检验尸体后,呈报提刑,验看无误,如确是被火烧死,待查明失火原因。方可下葬,你等为何不尊法度,私自就欲埋了。”胡知县把这里正一通训斥。
“不是小民不尊法度,乃是因为本县多少年没有知县住持,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处理,所以才如此,还望大人恕罪。”
胡知县随即吩咐衙役快去县里叫了仵作来查看检验尸体。不一时仵作到了,先将五具尸体用酒醋洗干净,然后查看口鼻之内,只见口鼻之内却无黑灰,都是干净的。而在五具尸体身上也没找到任何外伤。仵作只得如实呈报。胡知县看了检验单,心中也是疑惑不解,若是这人真被火烧死,必然口鼻内有灰,这五具尸体口鼻内无灰,说明,在起火之前,五人都已经死了。可是身上又无明显外伤,也许是身上本有刀刃之伤,却被这火将皮肤烧的焦黑了,无法辨认,胡知县想到这里,将仵作叫上前来问道:“这五具尸体外部皮肤都被烧黑了,你如何知道没有致命外伤?”
仵作抱拳施礼道:“小人只是看这表面,并未见有明显外伤,故而如实填写。若是表皮却是烧焦,真有伤口确实看不出来。”
“你既然看不出来,就当写上,表皮烧焦,无法辨认有无外伤。怎么可以简单的写上,无有外伤呢。这样就会误导办案!以后当谨慎些。不可在犯此等错误。”仵作唯唯喏喏的退下去了。
胡知县将郭里正叫至跟前问道:“死者一家在这村子可有什么仇人。”
郭里正想了想道:“要说起仇家嘛,他们家也没和谁结什么深仇大恨啊,老爷子陶正,为人还算谦和,是个蔑匠,会织席子,远近的这些个村坊经常请他去织席子,或者织个背篓什么的。儿子陶建,也学了父亲的手艺,在外边做这营生,家里有二亩薄田,平时媳妇和老婆婆在打理,农忙的时候两爷子就回来帮忙。没听说和谁结下什么深仇大恨啊。”
胡知县和马龙又在村子里四处查看,问了些村民,都说他们父子并未听说和谁有仇。一时之间案情陷入僵局,无法破案。胡非为带着马龙回了县衙,只得将这案子暂时阁下,把案卷呈递到了知府衙门,不到一个月,知府衙门派了个提刑官下来查看,重新对尸体检验过了,在死者陶建的脖子上发现刀痕,口子不深,刚好划破表皮,约半寸深,因是被火把皮肤烧焦,故而十分难以辨认。根据这一个刀伤可以断定,死者是被人先杀死,后点燃了房子。可是这凶手为什么要杀死陶家五口呢。
胡非为左思右想寻思无计,便差马龙去村子附近查看,陶家所在的村子名叫山南村,村子后边的山,叫做对窝粱。这村子里住着十几户人家,马龙化妆成一个剃头的待诏,肩膀上挑着担子,一径的进了村子,古时候的人不像现在的人,隔几天就要理发,古时候的人平时也不理发。古人信奉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毁伤,所以曹操才有了割发代首。可见人们对头发的重视,把头发割了,就好像把头砍了一样,所以这理发在那个时代是没有什么生意的。最先发明理发这个行当的人,传说是吕洞宾。吕洞宾为什么要理发呢,话说当时吕洞宾本是个秀才,几次考试不中,落魄不堪,已经穷困潦倒以极,陡然看见一个赖子,因为头上生了疮,快要死了,毕竟是读过书的人,有文化有知识,心中想到:这癞头疮之所以不能治好,就是因为常年被头发遮着,加上里边生了跳蚤,虱子,加剧了病情的发展,如果把头发剃了,保持头部卫生,自然这病就可以好了。想到这里,吕洞宾找来一把菜刀,将其磨得锋利,把这癞子的头发剃了。癞子当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心说你要剃头就剃吧,反正自己也是快死了。等吕洞宾把头发剃光以后,顿时觉得头上清凉无比,渐渐的病情开始好转,不上半个月,头上的疮就好了,从此一传十,十传百,这些个头上长疮的人都跑来找吕洞宾剃头,吕洞宾一看,这生意还不错,就不在读书了,专门去铁匠铺打了个小刀,又置办起剪刀这些家伙,从此,一个职业就诞生了。所以在古代,剃头必然是因为头发里长了虱子,或者生了疮,没办法才会剃头。这马龙挑着剃头挑子,在村子里转悠了两圈,没有生意,马龙其实也不会剃头,他估摸着也没人要剃头,所以这才如此,走得累了,看见前边这家门口坐着个老爷子,正纽绳子,走上前将担子放子门口的坝子上,迈步走了进来:“老人家,小子有礼了,走得口渴讨碗水喝。”
这老头抬头一看,心说:好大一条汉子,长得跟座塔似的。转头看了看他的担子,一头有个炉子,正冒着热气呢,古话说,剃头挑子一头热,就是这么个原因,为什么剃头挑子得放个炉子呢,又不是卖小吃的。这挑着个炉子,是用来烧热水给客人洗头用的,你去理发店理发,人家可不得给你洗头嘛,古时候的人也是一样,只是那个时候没有什么热水器,只得用炉子来烧水。这老爷子看了看,他这担子,就明白了,笑着问道:“今天生意可好啊。”
“别提了,今天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一个剃头的都没有。日头都当午了,中午饭还没着落呢,大爷先给我碗水喝,解解渴。”
老大爷笑呵呵的站起身来,从里屋端了根板凳放在门口:“你先在这里坐一坐,我这就给你倒茶去。”
“谢谢大爷!”马龙就往这板凳上一坐,不多会功夫,老大爷,从厨房提出一个茶壶,给马龙倒了一碗茶,马龙端起来咕噜咕噜就喝了:“啊!真是解渴啊。”
这大爷笑呵呵的给马龙一连倒了三碗,马龙喝的饱了。老头问:“还喝吗,我在给你倒一碗,茶水管够。”
马龙赶忙摆手道谢:“够了,多谢大爷,这些可算是喝饱了。”
大爷将茶提进厨房里放了。不一会儿,老大爷的儿子从外面干完农活也回来了:“哎呀!渴死我了。”小伙子说着话就奔厨房去了,一边走,一边回头打量了马龙几眼。
马龙坐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我听说前些时候你们村子里死了人,好像是一家五口都死在了屋里,还惊动了州府。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讲讲吧。”
老大爷抬头看了一眼马龙,把头摇了摇,长叹一声:“哎!我对你说,你可别出去讲,这话在哪里说,就在哪里算。知道吗!”
马龙点头道:“我知道,你就快给我讲讲吧,我这人就喜欢听这些事情。”
老头把头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别的人,小声说道:“你要是问我,这可就是问对人了,要说陶家五口,这死的可真惨,还不是因为他儿子陶建,勾搭上了郭里正的儿媳妇,去年的时候,郭里正家需要织席子,就把陶建叫到他家去,这陶建每日在郭家进进出出,不知怎么的就和郭里正家的儿媳妇勾搭上了,后来两人经常在一起幽会,郭里正的儿子常年在外经商,一年也就回来不了几次,就在前不久,郭里正的儿子,郭小宝回过一次家,结果陶家就失火了。你说事情巧不巧。”
“是够巧的。”马龙点头道。
“我这话也就随便一说,你可别去对其他人讲,要命的!”老爷子一脸神秘的说道。
马龙探听到了如此重要的信息,心中欢喜,起身作揖道了谢,迈步走下梯子,挑起担子就回了雷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