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首二千一百余级。”
浑身浴血的周钟半跪在沐天波身前,对着面色青紫,但脸部表情相当欣慰的沐天波道:“生俘一千四百余,苗彝俱有,蒙自夷将,被俘十余人,其余皆斩。沙定洲亡于阵中,叛将李大贽率部降,饶锡之降,于锡朋被沙定洲在阵前斩杀。昆明叛乱的汉夷叛贼,此战被全灭,现在城门打开,五公子令云南前卫兵,陆凉卫兵分驻昆明四门,暂且关闭城门,他亲率骑兵入城,肃清残余贼盗,待城中安静后,五公子会来亲领国公返回城中总府。”
沐天波轻轻点头,气息艰难的道:“小五真是不惧疲惫啊,我听说他连续冲阵十余次,击跨蒙自兵侧,再击主阵,然后卫所兵方掩上厮杀,是否?”
“是。”周钟道:“连冲十一阵,敌终于崩溃。”
在骑兵高速冲击,如墙而入的战法下,蒙自兵终于崩溃。沙定洲死在阵中,不知为谁所杀,但尸身被确认无误,这一场大乱算是平定了。
而周钟的神色也是有些黯然,连续冲阵,骑兵的损失当然不小。
石城骁骑也损失不轻,连续冲阵,敌人就算没有成建制的有效反抗,仍然导致石城骑兵有二十余骑战死,重伤十余人,轻伤五十余人。
若非连续高强度的训练,另外是改佃农为庄丁的一系列的福利,怕是这些骑兵也坚持不下来这样的战损。
这一战损失确实不小,对整个战局来说是相当值得,但对每个战死将士来说,以后一切的事情对他们来说都毫无意义,对他们的家人来说也是如此。
沐天波不会考虑这些,他目光中有欣慰,也有震惊和相当的不解。
小五喜欢习武,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他也知道沐忠秀在开始学习兵法,但纪效新书里对骑兵战术可是著述不多,毕竟戚帅是以步阵起家,在蓟镇虽然负责练兵和防御北虏,但以修筑城墙,敌台,还有训练步阵和车阵的结合闻名。
这就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戚继光镇蓟时几乎没有打过一仗,北虏这种喜欢南下打草谷的习气在戚继光镇守蓟镇时被改了,他们去大同,去辽镇的地盘,就是不去蓟镇。
张居正死,戚继光被挤到广州之后,蓟镇再度有边衅警报,诸总兵又率骑兵北上与北虏交战,但军队和百姓的损失就不可避免了。
戚继光因为镇守有功,只授给一些世职,自己始终未得封侯,这是他个人的憾事,也是大明军功体系的不足,甚至说文官和皇帝都是混蛋,真正的于国有功的将领未能得到对应其功劳的奖励。
沐天波没有想到这些,他只是奇怪,为什么小五会这么精通骑兵战法?
三百余骑破三千多夷兵,在史书上应该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在明末时,华夏武备急剧跌落的时期,也就北方的边军尚有战力,云南早就无有成建制的,能冲击敌阵的骑兵了。
沐天波轻轻叹息,说道:“若祖宗知道我此时为这样的战事感觉欣喜,甚至有劫后余生之感,怕是只有骂我是不肖子孙了。在这两日,我一直在想,若我就此死了,不知沐家和昆明将会如何,我有何面目去地下见祖先?现在总算是好了,你替我传令,叫小五急速找到征南将军印,尚方剑,银令箭,国公印信,还有云南总兵官印。借此,我可传令诸部土司,进剿蒙自,将沙家彻底铲除。”
这般的用兵当然需要印信,此前仓皇奔逃,四处土司俱在观望,若非沐忠秀拥兵在昆明城外,也不会有诸卫将领率部前来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