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差不多也快到尉迟氏的住处了。踏进院内，杨坚感到一股莫名的沉重感，气氛压抑的古怪。正打算询问院门口的宫女，突然发觉一个熟悉的身影，蓦然出现在眼前。

“伽罗，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夫君惊讶的目光，伽罗浅浅笑道：“陛下三日不见，精神倒是比以前更好了。”

杨坚眼神闪烁，心虚的回道：“伽罗，那个，我回去再跟你解释。”

伽罗侧过身，淡漠的回应道：“解释还是不用了，陛下想宠幸谁，也没人阻止的了，解不解释也无所谓。”

杨坚见对方又恢复到之前的冷漠态度，心里微微有些愠怒。“伽罗，你这样冷冷淡淡的，是想质问朕吗？”

“陛下大权在握，想要谁死就让谁死，想让谁生就让谁生，又有何人敢质疑陛下的决定？”

“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说什么？”

沉吟半响，伽罗静静注视杨坚的双眼，漠然问道：“陛下可曾记得当日发过的誓言？”

杨坚强压怒火，反问道：“朕哪一点违背了誓言？”

“陛下说过此生只有一个妻子，且不会出现异生之子。为何又要宠幸尉迟氏？”

“朕不是只有你一个皇后吗？朕的儿女不是都出自皇后吗？古往今来，哪个帝王能做到如此地步。哪个皇帝不是三妻四妾，哪个王公贵族没有众多姬妾？就连普通百姓之家，稍稍富足也会娶一两房侍妾。”

喘息片刻，杨坚接着质问道：“朕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满足吗？尉迟氏一个小小宫女都容不下吗？”

听到此话，伽罗眼里的愤怒和冷漠渐渐消失，逐步又转化为悲凉。“陛下不是说过，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杨坚闻言，语气也瞬间变得伤感。“朕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只是皇后非要疑神疑鬼，排斥朕身边所有女人。你让朕如何几十年如一日的面对一个醋意十足，骄横霸道的妻子？”

“再说，朕身边没有任何宫妃，根本影响不到你的地位。一群地位低贱的宫女，也能让你如临大敌吗？”

伽罗低下头，眼里满是苦涩和伤心。“或许我以为的誓言，和你说的那个誓言不一样吧。没有哪个女人能忍受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既然你曾经对我说过，不会再喜欢别的女人，也不会再娶别的女人，那就一定要做到。”

杨坚冷冷的盯着伽罗，语气再次变得激动。“你说没有女人能忍受，那丽华呢，你长姐呢，你四姐呢？还有那么多家里有姬妾的夫人呢，她们都不是女人吗？”

“她们的夫君没有做过承诺！”伽罗大声喊道。

“那你随便找个女人问问，看看他们的夫君婚前，是不是承诺过此生只爱对方一人。是不是承诺往后余生携手终老，是不是承诺过后半辈子呵护备至？”

“你再去问问，她们的夫君有几个人做到了。你以为那些女人婚前没有幻想，你以为她们一早就知道日后的辛酸生活吗？”

看着眼前满脸怒气、不再温柔的杨坚，伽罗瞬间从梦中清醒，顿时心灰意冷。静默半响，伽罗一脸伤心的问道。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既然大家都做不到，那你也不愿意做到，是吗？”

杨坚呆愣片刻，随即回道：“我有哪一点没有做到？这么多年，不管我身处何位，宠爱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吗？我有喜欢过别人吗？我有娶过别的女人吗？”

“那这个尉迟氏呢？”

“宠幸一个宫女有什么大不了的。皇后还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还是只有你一个。如果觉得我对你不好，如果觉得我违背誓言，那你可以去问问他人的想法。但凡能够找的出一人，说我对你不好，说我违约在先，那就算我不守诺言。”

短暂的沉默之后，伽罗抬头压抑了一下眼中的泪花，调整好情绪。“或许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吧。举目四望，确实找不到比你做的更好的人了，是我要求太高，想要的太多。”

杨坚察觉到妻子眼中的伤心和失落，于心不忍，淡淡吩咐道：“皇后还是先回去吧，待会朕再过来看你。”

“陛下是想见尉迟氏吗？”

“你把她藏起来了？”

“没有。她，躺在那。”

杨坚快步上前走近一瞧，地上的女子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只觉一阵昏眩，心里的愤怒顿时冲到头顶。

“你，你居然将她活活打死。你，你……”

伽罗心里惊慌不已，仍然故作强硬的问道：“陛下是想为了这个女人，降罪于妾身吗？”

“独孤伽罗，你这个恶毒女人，朕怎么会……”

伤人的话到了嘴边，杨坚却不敢说出口，也不愿说出口。如今自己贵为天子，金口一开，便成事实。有些话一旦出口，就收不回来。

即使怒发冲冠，杨坚还是不愿将事情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隐忍半天，杨坚愤怒的甩袖而去，直冲门外。伽罗内心一阵慌乱，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真的惹恼了自己的夫君。如今龙颜大怒，该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