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语言和她熟悉的普通话完全不一样,所幸,也许是用了原主身体的缘故,她能听懂这里的话。
如今是大商朝的嵩烈四十八年春末,这个地方叫田台乡。只是,此大商朝非她所知道的夏商周的那个“商”,那个商朝绝不会有棉衣银饰。这里穷乡僻壤,为了不被怀疑,她也不敢再多打听什么。
那个胖妇人就是哑娘的嫂嫂汪氏,她男人许金水正是哑娘的哥哥,在盐场里做管事,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头目,手下管着十多号人。
在这个家里,还有汪氏生下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一对做短工的母女。
然而,她算是看明白了,哑娘和她两人,在这个家里就是不用开工钱的奴仆。她这一病倒,哑娘肩头的担子便更沉更重。
那对兄嫂,压根没把哑娘当做亲妹妹看待。认为提供了让她们母女落脚之处,就活该给他们做牛做马来报答恩情。
哑娘端了一个粗陶碗进来放在桌上,比划着:“来吃了补补身子。”
相处了这几日,许三春虽然没有原主的记忆,但十分用心地去记去揣摩哑娘的手势,能看明白个八九不离十。
这碗鸡蛋羹蒸得金黄,上面还稀罕地放了一小勺猪油,几颗青翠欲滴的葱花洒在上面,散发着香喷喷的气息,看得许三春肚子里馋虫直冒。
太没出息了!什么时候,一碗蒸蛋就能让自己馋成这个样子?想当年,姐姐我还嫌食堂里的红烧肉太过油腻。
许三春叹了一口气,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谢谢哑娘。”道了谢,她几下便吃得精光。
刚搁了碗,汪氏的女儿许兰进来,看了一眼空碗,拔高嗓音道:“哟,我说你们大白天的不干活,在屋子里偷偷摸摸做什么,原来在偷吃鸡蛋。”
“什么偷吃?!”许三春压抑了几天的怒气腾地一下被点燃,怒视着许兰:“吃几个鸡蛋怎么了,我们干的活还少吗?”
她亲眼看着,哑娘在天不亮就起床,大半夜才歇下,从早忙到晚。不难推测,这么些年她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许兰一怔,随即勃然大怒,指着许三春厉声尖叫:“好啊!小三你个死丫头,病了一回脾气倒还大了!”
“别再叫我小三!”许三春一把拍开她的手指头,道:“我是你表姐。再这样没大没小,我不会跟你客气。”
从礼法上,她确实是许兰的表姐。
她这般疾言厉色,结结实实地吓到了许兰。摸了摸被她打痛的手指头,许兰面上露出怯意,嘴巴一扁就跑了出去。
许三春看着一脸担忧的哑娘,笑道:“娘,别担心。她一个小姑娘,就是欺软怕硬惯了,不敢真怎么样的。”
哑娘连连摆手,意思是:“别叫我娘。”
许三春无奈地笑了笑,不明白为什么辛苦把自己拉扯大的哑娘,不允许自己管她叫“娘”。
虽然这只是短短几日的相处,但哑娘对她的好可谓无微不至,再加上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怎么就当不得一个“娘”字了?
不过,这始终是她哑娘的意思,许三春只好笑了笑:“哑娘,您别担心。”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至少得想个法子,改善处境才是。别的不说,这日子也过得实在是太拮据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