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师祖晴瑶的师傅,天虞上仙只是摇头,苦笑道:“这不是你的错!这是命!”这就是墟神说的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放过他人为慈,放过自己为悲!前世如若不相欠,今生又怎会相见?
子夜,在晴瑶的悲虐痛哭声中,天虞上仙寂灭,一生只收了一个弟子,元神涣散,如若满天桃花。
我每次捧着这虐恋仙史,总要带哭声朗诵:第一个百年,在空寂的天虞仙山的青崖上,我苦苦等候,如同望夫石,看太阳升了又落,无论朝夕任岁月如白驹过隙,悄无声息流星,五百次地划过天虞的夜空,我许了五百个愿望!希望师傅如同满天桃花再次飞来!我遥望君子,脉脉欢喜。
到第六百年,流星第三千次划过天虞的夜空,我许了第三千个愿望,已经变成了噙着泪的望夫石。
必是我的苦心感动了上天,我手中的引魂灯亮了!师傅,如同满天桃花,自遥远的天边汇集而来!
师傅站在我的面前,温柔地抚摸了我的脸,触碎了我身上石化了的尘埃,热泪再次烫伤了我的眼。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我等了六百年喜极而泣!
师傅死前许诺我,倘若能够复生,定当回来娶我。但我知道,他一定很肯定自己回不来,给我假希望,支撑我活下去,以免我愧疚地赔他一命。因他知道我因何擅离职守,知我这个小仙已爱慕他千年!这样,定可使我幸福地活下去。如今,出乎意料被我盼回来,与我面面相对,甚是尴尬。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师傅死前,对在门扉紧闭的神殿外的我,念起过这首凡人的诗,元神涣散至四海八荒六百年,好不容易复生又站在我面前,却食言了,只是微笑。我想,这就够了!我很知足、幸福!回来就好!
思君如明烛,煎心且衔泪。我也听过很多诗,知道“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我幸福微笑,回来就好!含着热泪,乖巧地叫了一声“师傅!”
师傅满意地点了头,第二天,就又变得高冷如月,翩然出尘,对我不苟言笑,眼里只有芸芸众生。
我想,师傅并不欠我什么,他救我或许并非是出于同情,而是因为知我因何擅离职守,祸事是因他而起,认为是他害了我,出于愧疚救下我,但之后,与我两不相欠!只不过,还肯认我做弟子。
真好!还能做师傅的弟子!我含着泪十分知足!能呆在师傅身边就好!从此,需藏起心中的爱慕。
墟神曾说,每一个嘴上说不想爱的人,心中都珍藏着一个无法拥有的人!这话真好!不愧是墟神!
晴瑶,为了能在爱慕了一千六百年,其中六百年是师傅的天虞上仙身边呆下去,不得不强斩相思!
我这师祖晴瑶煎熬了整整百年,装作无心的样子做弟子,为爱慕了一千七百年的心上人,每日像侍女一样梳头、煎茶、烹饪,只为了不让食言的师傅尴尬,让她二人可以从容地相处。可,暗相思,让她的心越发泣血地虐痛,暗夜里,越发自责自己不知足、感恩,自问这样难道还不幸福吗?
为让自己不冲动,被心上人从无法掩饰的双眸里,看出泣血的一往情深,给二人的相处造成隔阂。
她选择了残忍地牺牲爱意,在一个残月如血的夜晚,含泪饮下了忘情水!只为了能继续天天幸福地呆在心上人的身边,每天多看他几眼,维护这难得的、理应知足感恩的幸福,也为了不那么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