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婳:“救人谈不上,也救不了,我只是想阻止情花蔓延,吸收的情感越多,蔓延的速度就越快,而那些中招的人,一旦情花被毁,失去的情感形成倒流,承受不住这股冲击便会发狂,只有极少数的人能活下来,也会变得痴痴傻傻,还不如死了干脆。”
烛婴叹了口气,看着时婳似乎想说什么,最后眼眸一黯,只说了一句话:“辛苦你了。”
情花的事,他没有亲眼见过也能猜出一二,天庭那些神以及玄门高人不可能真的看不出真相,可他们却任由谣言散布,把她塑造成一个凶残恶女的妖女,或者,这些谣言根本就出自他们之口!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难怪时婳的名声一向不好。
“你是在心疼我吗?”时婳笑眯眯看着他,“那要不要接受我先前的建议。”
烛婴一时不察,又落入对方的语言圈套,“什么建议?”
“接下来要做的事啊!”时婳冲他眨了下眼睛,“情花这么恐怖,你也不想看着天下毁灭吧。”
“什么意思!”
烛婴这下是真的惊了,“情花不是被你毁了吗?”
时婳咯咯笑了起来,杵着腮看着他,“那可是黎川的本源意志,随随便便就毁了?你也真看得起我!”
“魔尊的”烛婴更坐不住了,惊得站了起来,“他不是、不是消陨了!怎么还会……”
时婳:“诶!此事说来话长,你要不要坐下,我从头说。”
“来得及吗?”
“可能吧。”
“……”
“能不能先变回你原来的样子,现在太丑了。”
“……”
烛婴重新坐下,满头白发变黑,脸上的皱纹也消失了,恢复成年轻时候的样子。
时婳笑着道:“这样就顺眼多了。”
烛婴:“抓紧时间吧,趁我对这件事还有兴趣。”
时婳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袖摆一挥,石头上便出现了一壶酒和两个杯子。
她倒上酒后,递给烛婴一杯,自己喝了一口,才开口道:“此事要从我和黎川见面那天说起……”
烛婴脸皮一抖,忍不住道:“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要说多久!”
时婳:“从头说起嘛,我尽量简洁点,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打了个赌。”
“……你连魔尊都敢打赌,胆子太大了吧。”
“没办法,他要杀湛儿,我只能铤而走险。”
“赌的什么?”
“赌能不能让我爱上他。”
“……”
“好啦开玩笑,赌我能不能猜中他在想什么。”
“呃,这倒是你擅长的。”
“才没有,我完全看不出他的想法,一脸猜了好几个都不对,最后我看黎川一言不发,似乎是不耐烦了,便说要不还是赌我能不能爱上你吧,我押不能。”
“……然后呢?”
“他同意了。”
烛婴怒而起身,“我不听了。”
“是真的!”时婳一脸真诚,“不然外界为何都传他爱我爱得发狂呢?其实不是,他只是想方设法让我爱上他而已。”
刚刚坐下的烛婴又想走人了。
什么而已!
那是魔尊!让三界忌惮了几千年的恐怖存在!居然被你说的那么卑微!太可气了!那他们其他人算什么,连蝼蚁都不如?!
“你们要感谢我的机智。”时婳道:“要不是我给他找到点事情做,情花爆发时间只会更早,由黎川亲自操控,你认为还有任何回旋余地吗!”
烛婴敛色,“近千年来,魔尊鲜少露面,对魔族的事也不闻不问,为何会突然有这种念头。”
时婳:“就是因为他觉得没意思,找不到做任何事的激情,才想自杀啊。”
烛婴:“自杀?”
时婳:“我说过,情花是魔尊的本源意志,这股意志就是毁灭自己,但是他太强大了,强到连死都不能,换做你是他,一心求死的话会怎么做?”
“我的话……”
烛婴带入思考,脸色渐渐煞白起来,作为最强的魔,连天帝都不是他的对手,想要消失,唯一的办法便是毁灭这片天地的所有意识。
意识消失,魔也会消失。
“现在你明白了吧。”时婳道:“昊天向黎川开战,从头到尾都没想过真打,他只是在试探,看看这位一千多年没怎么露面的魔尊是不是真的对外界全然不关心,顺便显摆下新扩充的兵力,向外界展示他挤走紫薇大帝成为天庭的最高统治者的姿态。”
“只要黎川像以前一样不闻不问,昊天就可以随便收拾几个魔族然后收兵,既赚足了面子,又威慑了其他两界,回去继续做他的天帝,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魔尊不仅应战,还亲自出手了。”
“能对上魔尊的自然只有天帝,昊天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应该说他把命都给玩丢了。那场大战打到最后,所有人都认为天帝为了消灭魔尊,选择和他同归于尽,或者说他们说服自己这便是真相。”
烛婴脸色变换不定,他当然听得出她的意思,人们为了符合自己的身份和立场,从来就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比如相信她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比如相信昊天是为了正道才选择的同归于尽。
“我听说,你当时也在战场。”
时婳笑了笑,“两帝交战,你不是说是我在推波助澜吗,这种时候当然得在现场亲眼观看。”
烛婴面色一讪,“不,我其实也没那个意思。”
时婳:“你没有错。从你被贬开始,银河水军移权,天庭职位变动背后都是我在推波助澜隐字书现世是我让人散布的,妖族内乱是我搅浑的水,巫族重新出世也和我有关,你可能想不到,我在人界名声那么差,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也是我自己一手策划的。”
烛婴听得目瞪口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时婳:“为了杀死魔尊。”
烛婴脸上的表情从惊异变成震惊,再到不可思议,“这样就能杀死他?”
时婳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然后转过身,看着远处沉得只剩下一半的落日,缓缓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在赌,就结果而言,我赢了,也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