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闭上眼睛,如入定般一动不动。
君湛神色不定地看了她半天,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转向第九夫君,“那是婳的记忆,怎么会在监察令里?她自己没察觉到吗?”
第九府君放下监察令,神情看起来有些萎靡,似乎刚才那个简单的动作让他消耗过大,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手指敲了敲桌子,意味深长地冲君湛笑了笑,“倒酒。”
“烛婴!”君湛此刻虽然是少女形态,气势却一点不弱,“你别太过分了!”
第九府君:“这么多年来,我可是被你家姐安排得明明白白,难道还不能让你倒杯酒?”
提到这个,君湛的气焰顿时收敛,忍气吞声地给他倒了酒,“现在可以说了吧,你怎么会成为冥界府君,监察令又是怎么回事?”
第九府君慢悠悠喝着酒,“这事从哪里说起呢,当时你”
“等等!”君湛突然打断他的话,瞥向时墨和一米二道:“这是我们温柔乡的事,无关人等请出去!”
“什么叫无关人等!”一米二大叫道:“我可是一直跟着大人的,凭什么不能听!”
时墨抿着唇,虽然不甘心,但他确实没有身份和立场坐在这儿,现在夏卿也找回记忆,对他的态度可能发生改变……
他刚要起身,就被旁边的第九府君按下。
君湛沉下脸,“烛婴,你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和我作对?”
第九府君笑道:“是啊,当年我被贬转世为白重欢时,可是被你捉弄过好几次,就当是我不计前嫌的报酬啦!”
君湛忿忿,“要不是你对姐姐纠缠不休,三番五次上门骚扰,我怎么会出手教训你!”
纠缠不休!上门骚扰!
时墨和一米二震惊地看过去,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府君!
“咳咳咳!”烛婴被酒呛得连咳好几口,脸颊一阵发红,“别胡说!我当时早有婚配,绝对没有对你姐姐产生什么龌龊的心思,只是迎春院一别后,想和她再来一次对赌。”
迎春院!
时墨看向他的目光更加隐晦深沉了。
第九府君百口莫辩,干脆不解释了,“反正我问心无愧,不信等她醒来你们自己问,后来纠缠不休、上门骚扰的到底是谁!”
后来应该是指天帝昊天陨落后,水神恢复神籍,时婳有计划需要他配合的话,真的可能会不择手段。
君湛顿时底气不足,妥协道:“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时间紧迫,你先说吧。”
第九府君露出个饱含深意地笑容,“我让他们留下是有目的,听下去你就知道了。”
神魔大战的时候,虽然动静很大,直接导致了第二次天道崩落,但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并没什么感觉,因为战场不在人界,而是在天界与魔域的交界处,只有极少部分拥有不俗实力的玄门人士能够到达。
当时的水神还在凡间历练,投生在滦州富商白府,明明可以过锦衣玉食的大少爷生活,可他偏偏不喜欢这种拘束的日子,更喜欢风餐露宿,逍遥自在。
在扬州的迎春院,是他第一次见到时婳,转世为人后没有以前的记忆,他当然认不出面前这位便是让自己落得如此下场的罪魁祸首。
在和夏卿也叙述这段往事时,烛婴说之后就再没有见过,其实并非如此,他周游的路线和时婳转移的地方正好重合,男人嘛,但凡亲眼见过时婳就不可能无动于衷,尤其三番两次碰到,多多少少会产生“上天赐予的缘分”这种想法。
不过烛婴还有着神的直觉,加上白重欢早已定亲,他对时婳更多的是一种好奇,内心深处非常清醒:这个女人碰不得也惹不起。
他好奇为什么要夺梦,想通过打赌接触她,解开这个谜团。
但时婳不和同一个人对赌两次,后来一直抽不中自己,还被君湛当成“跟踪狂”故意整他,差点就要去地府报道开启第二轮转世。
奄奄一息的白重欢被送回白府,按部就班的成家、立业,一晃就是几十年,期间经历了家变、丧子,生活的磨难让他患上一身病痛,苦不堪言。
这就是神仙被贬后必须经历的七情六欲,原本,他会在死去后重新转世,不断承受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爱别离以及五盛阴八苦,直到重新成仙飞升,或者天帝觉得惩罚得差不多,召回天庭恢复神籍。
但烛婴是幸运的,白重欢重病垂危还没咽气,天帝就率先嗝屁了,不用继续轮回受苦。
但他也是不幸的,神籍恢复了,然而天庭也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