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按人类的年龄来看,卡卡也该17岁了。果然,天狐的年龄计算方式与我们不同。
为了跟随花火祭礼中因玩物丧志离开群体的卡卡,我没有和同学们说一声就和他们分别了。
“不过你也真是的,竟然会追着一个球跑到花火祭礼的场地外,最后入了这不知道是哪里的山林里。”
“对不起,呜……”
眼看着卡卡快哭出来,我急忙安慰他:“好了,不要伤心。虽然你我对铃木一族的山区都不熟,发现我们不在,大家一定会来找寻我们。”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瞎找球,我们也不会迷路……”
“没关系。我们是迷路了,好在我们还有彼此。”
卡卡瞅瞅我。
我替他擦干眼泪,他却抓住我的手擦鼻涕。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易佳和,万一大家找不到我们怎么办?”不断吸溜鼻涕的卡卡认真地问我。
我没法拒绝认真的人对狐也是如此。
“到时候再考虑吧。”
卡卡说他会幻术,除此之外既不会升空也不会传音。
而我,既能发动十控施展魔法,又能调动联合空间中的魔具联系同学们。
我不想这么做,因为我只想和卡卡待在一起。这种行为毫无疑问是自私且有违道德的。
一小时前,花火祭礼开始。
我们没有去悲恋湖看夕阳西下时的绝色美景,而是提前逛庙会一样的盛典来到花火祭礼的场地。
花火祭礼分几个区域进行,其中有一个在城市区与乡村区的交界处。
每个区域有各自的特色,且每个区域都有商贩,难怪樱花街这么萧条。
“烟火要在夜幕完全降临后才会点燃盛放,现在我们能参与花火祭礼中的游戏活动,或者品尝一下铃木一族的餐点。”
走在热闹的小道上,我问铃木尊:“如这般盛会还是穿浴衣比较合适吧。”
“没关系,”铃木尊指向一个穿着长袍的男性魔法师说,“花火祭礼没有着装要求。本来你们也可以穿自己的衣服来,不过小次郎说想给大家穿一穿有我们一族特色的服饰,于是在来的那一天就吩咐制衣师着手设计。”
“我们可以把这件衣服带回魔法学院吗?”乔什问。
亚历克斯无奈地说:“就算你再中意这衣服,它也是铃木一族的所有物,我们是不能要求带回去的。”
“可以啊。”
亚历克斯瞪大眼珠:“可以吗?”
“是的。”
“那费用的事……”
铃木尊回答我:“不需要什么费用,算是你们前来参加我们铃木一族族长继任大典的礼品吧。”
乔什乐开了花。
参加这样的盛会,印象中是第二次。
我在小时候有参加过元宵游园的经历。记忆不是很清晰,但我仍然记得那时候发生的不少事。
亲戚有收购灯笼在游园会上贩卖的。究竟她有没有送我一盏灯笼,我记不得了。
堂哥有在游园会上买羊肉串给我吃。记忆中是五根。因为太辣,我吃不得,退给堂哥了。
妈妈抱着我,所以参加游园会的时候,我的年纪应该还小。
昔日的物价没那么高,一个孩童所见的没有纷争,只有大家的笑脸。
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像梦一般,在时间长河的尽头流失了。
“易佳和?”萧辉在叫我。
“怎么了?”
“给你,章鱼烧。”萧辉把热乎乎的餐点递给我。
我没有接。我流泪了。
“那个是眼泪吗?”萧辉边上的铃木尊问。
“对辣有些过敏。”
萧辉低头看看章鱼烧,呢喃“我没让老板放辣椒粉啊……”
主动从萧辉手中以几乎是抢的方式拿来章鱼烧,我打开盒盖一闻:“好香。”
“是吧。这位老板的章鱼烧在我们一族中是赫赫有名的。”铃木尊说着吃下一颗极乐果。
“连极乐果都有吗?”
鼓着嘴的铃木尊回答我:“是外地运来的,不是本村的东西。”
“说来,铃木一族的特产到底是什么?”余晶晶问。
“遍地都是特产呜哦……”马超遭受余晶晶一拳。
我庆幸马超没把食物含在嘴里。要是他把食物吐到余晶晶身上虽然余晶晶也会有责任,不过强者至上马超今天就不用在花火祭礼上娱乐一番了。
“卡卡呢?”
“又不是你的灵魂契约者,找他干吗?”
铃木遥说的不错。卡卡是与小次郎缔结灵魂契约的天狐,我没有把他拴在身边的权利。
不过,心里还是不平衡,我就稍稍远离大家。
就是在这时,我看见趴在橱柜上一脸津津有味盯着圆球看的天狐小朋友。
急于到他那里去,一不小心,我撞到一个路人。
“对不起。”我即刻道歉。
他没有接受我的道歉,连回首看我一眼也没,就离去。
觉得不对劲,我特意用幽炎探知对方。虽然因距离渐远我没能总体探查,但对方应该不是坏人,至少我没有探知到对方的恶意。
回首望向卡卡。
在接过老板手中的球后,卡卡兴高采烈地蹦跳玩耍,却因此被行人撞到。
球落地,在人们不经意一踢中越滚越远。卡卡追球,离我们越来越远。
生怕卡卡出事,来不及通知同伴们的我尾随而上。
“结果你竟然会跑到深山里。唉,老天爷开了哪门子的玩笑……”
“我的球……”
我摸摸卡卡的头,和他说:“球没了,再买一个就好。人要是有事,就得不偿失了。”
卡卡不知道我们的位置,这恰好随我心意。
一晚就好,让我和他相处,与这个天真的孩子度过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夜晚。
我把他抱在怀里,对此没有抗拒的卡卡仰望着满天繁星。
“以前,母亲总会在神社中给我数星星。”
“那我也给你数。”
卡卡摇头,说:“那是母亲才能做到的事。”
“原来如此……”
一人一狐沉默。
“易佳和,”卡卡先开口,“孤单是什么?”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卡卡把头靠在膝盖上,说:“自母亲不见后,这里总有人问我你孤单吗。”
“是这样啊……”
“孤单到底是什么?”
我无法回答,就敷衍过去:“下次有人再这么问你,你就说我不孤单,因为我有小次郎。”
“哦……”
许久,卡卡又问我:“易佳和,你孤单吗?”
“不孤单。”
“你有谁?”
我竟然自找死路。
“我没有谁。”对他,我似乎能说实话。
卡卡不再追问。他能理解多少?我希望他永远不需要理解何为孤独。
因为这个话题,我的自私被击得粉碎。犹如在敌人刀下拼命挣扎却终究会受到致命一击的弱者,我企图拖延把卡卡搂在怀中的时间。
“易佳和,你在哭吗?”
“嗯。”
“为什么哭?”
“因为想爱却无法爱。”
卡卡转过来,伸出舌头舔一舔,露出难受的表情:“咸的。”
“哈哈。天狐的眼泪不是咸的吗?”
卡卡从自己的眼角抹下一滴泪水伸过来。
“不是咸的?如同纯净水般无味。”
“只有易佳和的眼泪是咸的吗?”
我不觉笑道:“动物的眼泪应该都是咸的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没有听见附近有呼喊我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