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仪面色酡红的将脸埋在钟灏的怀中:“这下好了,都已经这么大的人了,还让还在看笑话。”男人的怀抱是极暖的,隔着薄薄的寝衣,两个人相拥在一起的体温变得真切而踏实。
他轻轻的吻上怀中爱人的额头,笑着话语中带着怜惜和宠溺:“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是为夫没有把持好自己”
钟灏的话就像事再哄了一个小孩子一样,这么多年如一日的语气和宠爱。徐令仪的手不由自主的环上他精瘦的腰身,头紧紧的抵在他的胸口,眼内胀胀的。
一转数十年过去了,两人也都已经迈入了而立之年。自己究竟还能有多少年岁能够陪伴着他呢?又或者,倘若有一日他先于自己离去,那这世上剩下一个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自己,又当如何呢?
一时间,心中变得五味杂陈起来。就连情绪都变得怅怅然。钟灏察觉到了徐令仪的变化,轻轻的问道:“怎么了?”他伸手轻柔的拭去她挂在脸颊上的泪珠。
庭院中花树被风吹过簌簌作响,含红吐翠春深似海。
“没什么,也许是春日里总会无端端的带一些伤感吧。只觉得看着这样好的春光,生怕辜负。”
钟灏轻轻的掖了掖她的被角:“这有什么,如若是怕辜负了,那就一同出去踏青吧。正好云心也该散散心了,免得整天惦念着那小子。”这样温柔的小动作已不知在自己陪伴他的这些岁月了他做过他多少次了。
可是即便这样多的次数,她还是会不免生出几分感动来,渐渐的眼底酸胀的感觉再次袭来。徐令仪不想让钟灏看到自己眼底的泪,只是推了推他娇嗔的说道:“好啦,也该起了。我还没有梳洗呢。”
钟灏歪在床榻上笑吟吟的看着她:“你梳洗吧,我在一旁看着就是。”女子红颜易逝,以色侍人的最怕听到花无百日红人无再少年的话。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的日子过一天便少一天。而时光似乎在徐令仪的脸上凝住了脚步,她的面容看上去依旧像是二八年华的少女那样,就连微微蹙起的眉头都如同风中宛然的柳稍。
她不喜浓妆艳抹,只是取了胭脂香粉和远山黛细细描摹,淡扫娥眉略施脂粉就有着梨花般清新脱俗的容颜,让人见之难忘。
钟灏一只手托着下巴认真的看着徐令仪忽然站起了身来,走到徐令仪的身边。弯下腰拾起那乌木梳子,挽起那如瀑一般的青丝。轻轻的说道:“长发绾君心,令仪你挽了我的一生。”
说着熟练地将那青丝绾了个松松的堕马髻插上了当年两人定情的那支牡丹白玉簪子。透过铜镜,徐令仪看着身后的男人目光温柔的为自己梳起长发,心中宛若落入花瓣一般泛起淡淡
涟漪。
“夫君。”她的声音低婉却深情切切:“你再为我画一个桃花妆好不好。”望着妻子递过来的眉笔,钟灏的眼神有些深远。
那年两人洞房花烛,大红色的龙凤喜烛燃到天明,他亲手为她画了桃花妆。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
他的目光牵在徐令仪的身上情丝万缕:“好。”执了眉笔,含着几分笑意温然,几分深情认真一笔一笔画的认真熟稔。
“我是不是老了?”徐令仪伸手抚着铜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那额间的一抹饱满殷红的桃花点上莹莹亮粉成了精巧细致的花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