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煜觉得自从过完年,萧淑清就越来越安静了,虽然她以前也是一副岁月从容,安静温和的样子,但终究还是和现在不同的。现在的她,安静中更显淡然,而且她最近总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裳,头饰也多华贵,以前她可总是说,那些衣裳太华贵了她不喜欢,而她也是多素净简单的衣裳,现在这般,的确不太对。可赵煜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太对。
抬头望了望天色,天快黑了,晚间又起雾了,夜色雾蒙蒙的,只余天边点点光亮,赵煜搁下手中的朱笔,将刚刚批完的奏折合起来,和其他批阅完的有些放到一起。修长白皙的手指绕到颈后,指尖按压后颈,低头批了许久的折子,有些酸痛了。
晚膳时分了,该回凤藻殿用晚膳了。赵煜每日都会回凤藻殿用膳,就算奏折繁杂,他也会挤出时间,因为,他很珍惜也很欢喜每日和萧淑清一起用膳的时候,因为世间的美好,其实都轻描淡写地藏在一餐一饭,一汤一蔬中。
宫灯璀璨,流光溢彩。凤藻殿已经备好了晚膳,都是按着赵煜的口味安排的,萧淑清觉得,嫁给赵煜世间久了,自己的口味也随着他改变了。如今,他爱吃的,她都爱吃了。
赵煜走进凤藻殿的时候,屏退了所有人,轻手轻脚地进了殿内。
殿中,温情暖暖,倒不是因为灯火橘黄温柔,也不是因为果香浓郁沁心,只因那坐在宫灯下,执着刺绣,细细绣那布料上花样的女子。灯火柔和地从头顶倾泻下来,笼罩在她身上,为她金黄刺眼的凤袍打了些许柔光。
古人云“月下美人,灯下美玉。”赵煜此时却觉得,“灯下的美人”才是最美的,比那清辉朗月下的美人更添温情。
萧淑清瞧着柔软地毯上慢慢靠近来一个影子,粲然一笑,搁下手中的刺绣,转过头,站起身,迎上灯火通明之下,双目朗朗的赵煜:“陛下,怎么悄摸摸地就进来了。”
悄摸摸?悄摸摸?这个字怎么一点也不像从萧淑清嘴里说出来的呢?自己虽然来的时候的确是不让下人通报,安安静静地进来,悄无声息地进来,但是,悄摸摸,这个词,怎么能用来形容他呢?
赵煜笑着拉过萧淑清,抬手为她把散落在额前的头发拢到耳朵后面,华贵却带着凉意的袖角划过萧淑清脸颊,萧淑清下意识想抓住赵煜的袖角,但是那袖角很快又垂下去了,她没抓住,所以握住了赵煜的手掌,细细摸挲他手上的薄茧,手心温热,袭入她的掌心。
萧淑清忽然放开赵煜的手掌,双手环上他的脖子,靠在他胸膛处。赵煜一愣,却也是下意识拥住了萧淑清的背,手心触及之处,是她柔软乌黑的发丝:“怎么了,是太想我了吗?我们不过才一两个时辰没见啊。”
赵煜当然不明白萧淑清为何如此,只因萧淑清突然感到不适,那股熟悉的腥甜感又要涌上来了,她只能靠在赵煜怀里,压制那股不适,也好让赵煜看不见自己神情的变化。
萧淑清抵在赵煜怀里,指尖摸挲着他领口的团纹,笑容浅浅,这熟悉的怀抱,温暖的怀抱,她太不舍得了:“怎么,不喜欢我这样吗?”萧淑清嗔怪着,从赵煜怀里抬起头,发顶心刚好抵在他下颚处,鬓边的步摇摇曳在他的颈间,酥痒痒的。赵煜在萧淑清额头轻啄了一口,又将她揽回自己胸膛处:“怎会?喜欢的紧呢!”
“好了,吃饭吧。”萧淑清从赵煜怀里挣脱出来,拉起他的手:“一会儿该凉了。”
“曦华呢?怎么不见她。”
“她去东宫找缊华了,说要陪着兄长一起用膳。不用管她了,我们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