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后,汴州城郊马庄。
一户普通的农家院中,推门出来一个年轻人。
看个头身高八尺,脸上尚带稚气,应该未及弱冠,虽面带菜色,仍旧看得出剑眉朗目,猿臂蜂腰,一身粗布青衣,难掩一股英伟之气。
少年人低头收拾农具,里面又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同样是一身粗布衣服,正要招呼少年人去田里做活,院外就传来一阵吵嚷声,四个身穿皂袍的差役推门走了进来。
当中一个手中捧着一本账簿,指着中年人说道:“赵田顺,纳饷!二十文钱!”
“啊?”中年人赵田顺倒退两步,满脸惊讶之色:“官爷,咱家已经纳过饷了,再说了,一年到头才能见到几文钱,这二十文钱实在是”
“少废话,现在都换了皇帝,改朝换代,恢复大唐了,实话告诉你,现在是同光元年,知道吗?”差役撇着大嘴说道:“连年征战,军饷不足,快点儿,要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这时屋里出来一个中年女人,应该是听到外面的声音,摊开颤抖的右手,把手心里带着汗渍的十文钱交给丈夫。
“官爷,我们家就这么多了!”赵田顺把钱递给差役,嗫嚅道:“您看能不能缓一缓,我们凑一凑再补足。”
拿账簿的乜斜赵田顺一眼:“就这么多了?你骗鬼呢?刚才你还说没有,你老婆就拿出钱来了,我看你就是在找死!”
这差役说着话就是一脚踹了过来。
赵田顺正弯腰看着呢,根本没想到一脚踹了过来,当即被踹得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脸上的肌肉都抽搐在一起。
旁边的少年人看到这一幕,双手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眼中怒火喷射,紧紧地盯着这几个差役。
赵田顺的老婆贾翠萍连忙过来扶起丈夫,抬头颤声道:“官爷,我相公没说谎,确实没钱了。”
“进去搜!”拿账簿的一挥手,又是一脚踹了过来,这次的目标是中年女人。
差役的这一脚并没踹到贾氏,而是被一只脚从下面抬了起来,几乎高过头顶,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正是那青衣少年动了起来,伸脚勾在官爷的腿上,直接抬了起来,摔倒在地。
“反了,反了!”差役的账簿也摔到一旁,嘴里大喊:“给我收拾他,收拾他!”
几个差役也没想到还有人敢动手,根本就没把少年人放在眼中,立即冲了上来,其中一个还拔出腰刀,挥刀搂头就砍。
青衣少年出手比这几个人快多了,两个差役的拳头未到,已经被戳中锁骨下面两寸之处,正迈步向前,腿都软了下来,一下子都栽倒在地。
另一个挥刀也劈了下来,直奔少年人的面门!
青衣少年微微一侧身,又是一指戳了出去,这差役也软软地倒在地上。
“儿子!”贾氏都吓呆了,此时才喊出一声,疯了般扑向青衣少年:“你快走吧,这怎么得了啊?”
青衣少年一脚又踢了出去,最初被勾倒那差役刚刚爬起来,又被这一脚踢得惨嚎起来,滚出去一丈多远,倒地不起。
“爹,娘!”青衣少年看着地上倒着的几个差役,也愣了一下,旋即伸出手拉住父母,边往外走边说道:“咱们一起走,去找爷爷!”
“你这孩子,疯了?”赵田顺此时也回过神儿来:“你胡说什么呢?你爷爷死了多少年啊?这下你惹了大祸,打了官爷,这还了得啊?”
赵田顺说着说着也停了下来,边跟着走边看了老婆一眼,两个人都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了,孩子怎么能这么轻松把几个官爷都打倒了?刚才两个人还担心的要死,以为儿子性命不保呢!
青衣少年也微微有些惊慌,顾不得和父母解释,回头看了看几个差役都起不来,拉着爹娘直奔村子东面的双子山,心中暗想,也不知道爷爷在不在,如果爷爷不在,就要在这里躲两天了。
双子山并不太高,但非常险峻,林木茂盛,在半山腰处,有一个一丈多高的山洞,青衣少年就带着父母跑进山洞中。
“爷爷!”青衣少年看到山洞里面坐着老人家,立即惊喜地喊了一声,随即就脸色黯然地说道:“爷爷,我今天没能忍住,那些差役打了我爹娘,我就点了他们的麻穴。”
洞内这位老人家身材颀长,面容清癯,颌下垂着一缕轻髯,看年纪总有七旬开外,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