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烧进了蜡池。
窦蔻站了起来索性又点上了一盏,屋子里亮堂了不少。
更没了什么睡意,正要转身回去睡觉。听见外头有人走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十分明显。
窦蔻看着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靠近了窗子,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蔻儿?”
他轻轻的唤了一声,窦蔻没由头的紧张。
慢慢走近了推开窗子,果然窗前站着的是卫靖尧。
“王爷。”窦蔻被冷风吹的异常清醒。“王爷怎么来了?”
卫靖尧见她穿的单薄,“要出来看看月亮吗?”说着伸出手来。
鬼迷心窍的,窦蔻不自觉的点了点头。窦蔻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点头,卫靖尧的手掌便隔着衣物轻轻的将窦蔻抱了出来。
突然的失重感让窦蔻更加紧张。一紧张,掉了一只绣鞋。白花花的脚背在夜里十分打眼。
卫靖尧的眼神躲了躲,“你……”
窦蔻看他的眼神,想必是这里有什么规矩和脚有关。
卫靖尧解下自己的厚重披风给窦蔻系上,拾起地上的绣鞋蹲下给窦蔻穿着。“你且记着,女儿家的双足是不能给男子看的。”
窦蔻表示迷惑,“那你这……”
“对于你而言,本王是例外。”
窦蔻语噎。却看他搂住了自己手脚轻快的带着自己上了屋顶。
上来了这才看见,在太傅府的不止卫靖尧,还有不才。不才看见了他们才跳着走远了。
“王爷是在这太傅府等了多久?”
“不久。”
“太傅近来应该没有什么动作让王爷这么迟还要来打探的吧。”
“所以本王不是为他。”
月亮像是把月光分进了他的眸子,窦蔻看着卫靖尧望着自己,眼神分外清亮。
窦蔻捂了捂披风将自己包的十分严实,“那王爷是为了什么?”
“本王有所听闻,三夫人要回平京安养。”
窦蔻点了点头。
“那蔻儿会和三夫人一起走吗?”
窦蔻看着卫靖尧,“我想和娘亲一起回去,但,娘亲带不走我。”
“为何?”
“自然一大部分是为了和王爷的婚事。”
卫靖尧沉默了一会儿说着:“可是因为你还是太傅的女儿,所以不能离开镇东都,皇帝会降罪下来?”
窦蔻笑着:“是这么个意思,这里的规矩太多了。”
卫靖尧将腿伸直了,淡然的说着:“去吧,跟着三夫人去平京。”
窦蔻以为卫靖尧仍没有听懂。“我是走不了了。”
“无妨,若你想回平京,那就跟着回去。”
窦蔻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王爷……是要再悔婚?”
卫靖尧笑了出来,“傻丫头。”
今晚的月亮不圆,卫靖尧看着月亮说着:“本王与蔻儿的婚事,不在于你在不在镇东都。若你在镇东都,心中却是不想嫁与本王的,那哪怕你在我滕王府的对门也无济于事。”
窦蔻靠在自己的膝盖上看着卫靖尧,“王爷的意思是……”
卫靖尧转头说着:“本王若一心求娶,哪怕你在天边,也能够翻山越岭,渡江跨海,将花轿送到你面前。”
窦蔻觉得心里被击中了什么地方,那块地方却也不痛,只是酥麻。
“王爷不怕皇帝怪罪?我仍是太傅的女儿,根本就没有去平京的理由。”
卫靖尧摇了摇头,“娶你的是我,不是皇帝。”
窦蔻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月亮缺了一牙仍觉得圆满。
“谢王爷好意,我记下了。”
卫靖尧看着窦蔻,“有一件事本王记挂在心上,想着总要和你好好分说。上回是本王和杨老爷太过尽兴了,听不才说着,我吓到了你,可有这么一回事?”
窦蔻哪想到这话题就这么跳跃,脑子里马上蹦出了那天的样子。“没……没有……是舅舅吓到了我哈哈哈哈……”窦蔻尴尬的笑了笑。躲开了卫靖尧的眼神,也没看见卫靖尧转瞬即逝的笑。
“那便好,以为我喝多了酒做了什么,吓到了蔻儿。”
窦蔻觉得呆下去要脸热。“更冷了,王爷还是回去吧,我也要睡觉了。”
风是大了些,卫靖尧伸出手,“抱你下去。”
窦蔻看着向自己敞开的双手,又看了看黑暗中的院子,难为情但也别无他法。
他的手环过自己的腰身,熟门熟路的轻巧下来了。
窦蔻回到了屋子里一边解开自己的披风,一边说着:“看来王爷比我还熟悉这院子。”
“不得已而为之。”
窦蔻将披风还给了卫靖尧,卫靖尧将披风握在手里说着:“若你真的去了平京,恕本王不能送你,但庚帖会替本王先去平京。”
窦蔻眨了眨眼睛,“以后不要本王本王的了,就我们两个的时候,王爷就自称我吧。”
换个人说这句话,该是个不知死活的。偏偏是窦蔻说着这句话。“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话可没有多少人敢说。”
“若这很代表身份,那王爷就当我没说过。”
卫靖尧看她撇了撇嘴,忍下了笑意。将手扶在窗边说着:“早些歇下,有个好梦。”
窦蔻点了点头,卫靖尧便把窗户渐渐合上,正合上一半,卫靖尧说着:“我知道了。”
窦蔻淡淡笑着,再点了点头。卫靖尧也笑了,面前的窗户才终于合上了。
这在太傅府的最后一夜,没有人能睡好。
有的人盼天亮,有的人盼夜长。
当天边终于破晓,所有的企盼都结束了。
三辆马车在清晨微光之际停在了太傅府门外。
最后的物件都被装运上了马车。
三夫人看着撷云阁,里头的东西全都清空了,一张纸都没有留下。
“夫人,可以启程了。”
紫星说着将三夫人身上的披风系紧了。
三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紫星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