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顾盼兮赶回家中，风刮在脸上有点凉也有点疼。

这老城区的胡同串子，吵了二十年拆迁也没拆，底层人的人都聚集在这里，往里走的时候，隔壁七婶差点泼洗衣水在顾盼兮身上。

她摇头示意没事，往里走，推开门一看，满身肉堆在椅子上，睡没睡相，翘着二郎腿，看起来又肥又蠢，手里艰难的夹根烟，一派悠哉的样子。

很熟悉的场景，顾盼兮心里一酸。

她走过去，冷声问道：“哥，昨晚你去什么地方了？”

“回来了？”高里明啧了一声捡起烟，流氓样的斜着看来顾盼兮一眼，眼神流连在她上下起伏的胸上，“没去啥地方啊，送你回来之后我就睡了。”

顾盼兮苦笑了下，为什么爸妈在世时对他的好换不来这人一点良心？她又问：“你知道你昨天送我去的是什么地方吗？”

高里明嘿嘿一笑，目光上下打量她仿佛要伸出贪婪的钩子“酒店。”

他笑得嬉皮笑脸肆意无比，顾盼兮收起了心中半分侥幸心理，不知道该叹自己幸运还是不幸运。

她并没有什么大智慧，这生只是想要随着爸妈的愿望，老老实实的活着，活得像个正常人，比如说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即使没有父母。

可惜，她隐隐明白了，活下去和老实的正常的活下去，似乎是驳论。

顾盼兮目光沉沉，框架眼镜后的黑幽幽的眼睛闪过挣扎。

“滚去做饭！什么眼神！瞧不起我吗？小心把你眼珠子挖出来。”高里明根本不拿顾盼兮当回事儿，“你说你个半天打不出个屁的！老子花钱给你读书！你他妈受点苦怎么了？弄得我欺负一样！”

“还不去？！”他呵斥道。

还不去？那房间里躺着好几个的女人，翻打尖叫混乱得恶心，也是他让她去的。顾盼兮没说话，直直的盯着高里明，这个她唯一在世的亲人。

她语气平静得可怕：“送我去酒店，是怕影响了吸毒吧。”

顾盼兮边说着边死死盯着高里明，眼睫毛下意识的挑起，黝黑清亮的光从眼中流露出来，却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

高里明激怒般弹起来，肥厚的巴掌狠狠的甩在顾盼兮脸上，她白净的脸上瞬间一片红肿，火辣辣的疼！

他指着她的脊梁骨骂：“你他妈算啥，凭啥和我说这些！是有怎么样？你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妈的花了老子这么多钱！还敢怼老子！”

这话摆明了，就是要她背黑锅。

顾盼兮眼神略有些迷茫的伸手触了下自己的脸，瞬间疼的一嘶，眼神微冷，彻骨的渗人。

顾盼兮十四岁时来到高家胡同，在这个称得上破烂的家挣扎了六年，她不算聪明，拼着口不服输的劲儿考上了大学……

如果她认了假罪，那她的工作，清白？……她活着是为了什么？

愤怒和迷茫像是暴风雨席卷着顾盼兮，在她的脑海中爆炸出一个又一个惊天霹雳。

高里明看顾盼兮气到发抖却说不出话，得意尽显，骂道：“顾盼兮，你就和你那妈一样，以为自己忒清高了？他妈的当年还不是要死要活的把你往这地儿送，你算个啥！你就是我高家养的小狗！”

“这些来你死着脸给谁看呢？八年前，你能克死你爸妈，现在你就该受到报应！这些话我早憋着没说，你还从山里出来，学会给我摆脸色了？！”

高里明抓着顾盼兮的头发，往上一提，露出顾盼兮红肿渗血的小脸：“你活着唯一的好处，就是他妈考了个重点大学。现在，瞅你这损样，也混不出个名堂。要我说，你就去死好了！活着浪费粮食！”

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