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血腥场面历历在目,郡主与花想容坐在客栈房间中的床榻上喘着粗气,尽力不去回忆昨夜发生的事情。
江影带着饭菜走进房间,在桌案上摆好,开口道,“吃些东西吧。”
几人虽然经历了堪称惊魂的夜晚,但除了看起来十分狼狈之外没什么异常之处,唯一受了伤的江影穿着深色衣物看不出血迹,再加上外袍的遮挡,客栈的伙计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几位客官刚刚还在被追杀。
“镇上有马商,一会儿我去挑几匹买下来,虽然不是什么好马,不过总归能快些回京。”江影接着说道。
“江影,你怎么了?”花想容忽然直直的盯着江影问道。
郡主一时间没明白花想容问的是什么。
“我没事。”江影轻轻笑了笑说道,试图让两人放心。
“怎么回事?”郡主自然知道江影不会说实话,转头问向花想容道。
“面色灰败,你是中毒了?”花想容目光一紧。
郡主顿时一惊。
“那把刀上淬了毒。”江影没有隐瞒,直截了当的说道。说罢,他倒退了一步躲开想要上前查看他伤口的郡主。
“解药呢?你知道如何解么?”郡主是三人中最不懂医术的一个,此时除了茫然的发问什么都做不了。
“放心。”江影的声音中透着轻松,“我手中有药王谷老谷主曾经送给我的灵药,压制毒性足够了。”
花想容的目光中透着警惕,“你不知道如何解毒?”
她医术高明,但对毒药的不了解始终是个无法弥补的短板,在制毒解毒的方面她甚至不如杀手出身的江影。
“不知道。”江影坦言道,“不过你们放心,我先送你们回京,而后就去药王谷求药,灵药足够把毒性压制到我赶到药王谷。”
花想容这才点了点头,随口说道,“师父都不曾给过我此等灵药。”片刻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可要我给你带件信物在身上?”她忽然有些担心性子有些古怪的老谷主未必愿意施以援手。
江影笑了笑,“王妃不必担心,老谷主虽然性子古怪,但心思却不坏,属下前去他不会见死不救的,何况还有柳夫人也在谷中。”他顿了顿,接着说道,“王妃您可是老谷主的亲传弟子,哪里是属下比的了的,不过是老谷主看在我时常危险的份上怜悯了一副药方而已。”
“这个你拿着。”花想容还是有些不放心,摘下了悬在腰间的玉佩,“就当是我诚心请师夫相救。”
江影见她坚持,也就没有再推辞,点了点头后收在了怀中。
郡主和花想容见他似乎真的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神情轻松了许多。
几人休息了半日后便打算启程上路,毕竟这里依旧不能完全排除骁王府暗卫追上来的可能性,还是尽快回京才能确保安全。
“你们路上小心。”江影叮嘱两人道。
郡主不放心的说道,“你快些去要药王谷吧,身上的毒千万别耽搁了。”
“放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江影的笑容温暖,轻轻握了握郡主的手。
花想容拉了拉缰绳,白色的骏马摇了摇尾巴,似是与这个新主人很是亲近。
“对了,到了药王谷,记得代我向柳夫人带一声好。”花想容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补充道。
“郡主。”两人上路之前,江影忽然再度开口,一字一顿的说道,“保重。”
他的神情忽然极其郑重,郑重得像是道别,此生难见。
郡主回以笑意,“好啦,保重的该是你才对。”
说罢,花想容与郡主打马上路,两匹骏马一前一后,扬起一片轻尘。
两人不知道的是,眼看着她们远去的江影并没有如同她们想象的那般准备前往药王谷向老谷主求药,而是在瞬间收敛起了面上所有温和的笑容。
他回到客栈房间中的时候已经冷汗淋漓,咬着牙直接将肩头简单包扎伤口的布条撕开,露出了下面大片腐烂的伤口。
他对郡主和花想容说了谎,他并非不知道前来截杀他们的骁王府暗卫是谁,伤口真正的情况也远远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
骁王府精英暗卫不少,擅长用毒的却不多,能做到昨夜那般悄无声息释放毒烟的更少,再加上那把短刀上腐骨蚀心的剧毒,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想到辛渐的。
刀上的毒他先前就有所耳闻,只是直到今日才切身体会到何为真正的腐骨蚀心,原本纯粹的刀伤在短短一夜之间已经大面积的溃烂,布条下的情景触目惊心。
这个城镇离山谷不远,以辛渐的敏锐必定很快就会知道自己扑了个空,立刻就会亲自追杀,所以现在几人的藏身之地顶多能歇歇脚,绝不能久留,京外依旧危险,只有尽快回到平王府中才是保命之法。
郡主与花想容不会武功,脚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快过辛渐,能安全回京的唯一办法就是留下一个人来拖住辛渐的脚步,这个人只能是他。
江影在伤口上敷了厚厚的一层药粉暂时压住伤口的恶化,短短片刻之间已经冷汗淋漓。
身受重伤他自然不是辛渐的对手,但若是豁出性命,总归是可以让辛渐付出些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