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苏宛的眼神太过恍惚,少年居高临下,居然笑容满面,笑容里尽是不甘与屈辱。
“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娘亲?你从小就不喜欢我,我做些什么你都屡屡要加以指责,把我养在你的身边,根本就是为了你的后位!”
李鸿熹双眼充满血丝,忽地连着桌子将杯盏全数推倒,“枉我原以为你一心想要育我成才,才会对我横加指责,原……原来我根本不是你的儿子,我只是你保住后位的工具!”
不。
怎么会这样?
药力发作,苏宛脸色惨白,疼痛从她的喉咙蔓延到四肢百骸,死死硬撑着,望向眼前的儿子,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说道:“不,熹儿,你听我说……”
“不要叫我名字!”
李鸿熹歇斯底里怒吼,“你不配!”
听到这话,苏宛喉头一甜,生生吐出一大口黑血。
“为……什……么?”
眼前的佛堂逐渐模糊,就连少年的脸也开始变得摇摇晃晃,苏宛气息奄奄,仍不甘心的喃喃道:“到底……为什么?”
“姐姐,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
女子哂笑声突然响起,下一瞬,暗门打开,女子裙裾葳蕤,款款而来,那张精致脸蛋的主人,让苏宛熟悉到刻骨铭心。
“苏若菡,怎么是你?”
苏宛猛地瞪大双眼,恨不得把她吞噬。
经不住这般刺激,苏宛又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整个人瘫软在地,一动不动。
片刻,苏若菡莲步走近,踢了踢地上的女人,发现她没有反应,试探鼻息,气息全无,唯独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有血泪缓缓滲出。
“啧啧啧,本来还想看看你知道真相后的表情,这么快就死了,真扫兴。”
苏若菡嫌恶的皱了皱眉。
一旁的李鸿熹见苏若菡脸上露出不快,连忙安慰道:“母亲,我听闻,人死了鬼魂才会出来,这会儿您说出来,她也是听得到的。”
“还是熹儿聪明,姐妹一场,要是她死不瞑目,那岂不是本宫的不是。”
苏若菡嘴角弯起讥笑,缓步而行,旖旎的长裙拖在地上,沾上黑血,可她毫不在乎,执起酒壶微微倾斜,毒酒从半空洒落,浇在苏宛身上。
这酒中加的不知是什么剧毒,此时大片大片的血水混合着酒水,竟散发出一股奇艺的香味。
她笑容甜美,声若莺啼:“十四年前,有一位在皇后身边当值的女官,为了自己利益,恰逢皇后日子将近,便从宫外渡进自己的孩子,与太子换了衣裳。”
“太子倒也命大,竟在被丢出宫后,被太医捡了回去,又回到宫中,当了太医侍,侍奉皇后。”
说着,苏若菡像是想到了好笑的事一般,笑得花枝乱颤:“可谁能想到,你那乖儿子,竟偷着行那苟且之事,被他的亲娘给赶了出去。”
“姐姐啊姐姐,你说你是不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为了报答你的这份恩情,也为了咱们的熹儿,我就先送那孩子去黄泉下等你了。”
油灯摇曳。
苏若菡白色蝴蝶暗纹上银丝牡丹簇拥,本让人飘渺般灿烂的着装,却配着一张狰狞之色的脸庞,伴随着痛快之意,让少年身子颤了颤,随即,捏紧拳头。
无碍,他是母亲唯一的儿子,母亲不会对她做什么。
皇后一死,母亲定会助她一臂之力。
龙椅宝座,只能是他的!
瞧见李鸿熹姿态,苏若菡嘴角微微上扬,笑容若寒冰呈现,俯首在苏宛轻语道:“姐姐真是给本宫养了一个好侄儿,你看,他还真是和你一样单纯,一碗滴了醋的水,两滴融合在一起的血滴子,便让你引以为傲的太子,信了我刚才编造的一切,被亲生儿子杀死,感觉如何?”
说罢,她缓缓起身,看着被她踩在脚底的女人,得意的大笑出声。
此时,原本躺在地上死透了的苏宛,突然挣扎头抬起来,赤红的双眸,直勾勾的盯向苏若菡,猛地想要扑上去。
“啊”
苏若菡花容失色,毫无防备的直直朝后倒下。
“母亲!”
李鸿熹也是大惊,但他好歹清醒些,一把拉过苏若菡,两人惊魂未定,听到了怨毒而嘶哑的女声:“苏若菡,如有来世,我定让你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