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的世界,并非你想象般美好,每一个人,带着自己的面具,你永远不知自己是否被人利用。”唐彦盘起手,转过身,以过来人的身份乐此不疲地教唆着他。“做人,要学会为自己着想,别人,都是些混蛋,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哪怕你用真心与他们相对。”
“这个世界已变了,跟你所想的不再相同,从小,你教导我要学会替人着想,但现在,你却成为了这样,父亲,你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唐念强压着内心对于父亲彼此矛盾且啰嗦的教导,低沉地奏起自己有节奏的话语。而后者只是轻轻拂了拂自己的胡须,淡然称道。
“你先回房间好好想想吧,我需要一点时间,有些棘手的事要处理。”语毕,唐彦回过身形,使其的面部无法让唐念瞥见,而后者耸耸肩,对于强逼一个人说出不愿说的事,其实还是过不去心里的谴责,更何况是自己的父亲,他微微鞠下一躬,缓缓退去。
唐念拉开大门,渐渐离开了。而那站在原地的唐彦,眼角泛出的泪水,恐怕是唐念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了的。还未等唐念走出半庭,唐彦的身子颤了颤。
“唉,好好想想吧。”唐彦身影快似那天空中的闪电一般,眨眼之间已至那即将离开的唐念面前,挥起手刀,硬生生劈在了唐念的脖子上,刹那,眼前黑了下去,没有半点征兆地倒在了那寒冷的怀抱之中。“念儿,请你原谅,今晚即将出现三轮明月,血光会再现于我们家中,这次,我想,只能有一个人离开了。”语毕,他俯下身子,在唐念的额头上留下了他最后的吻,温暖的吻,抱起那已经昏死的身子,迎着斜阳,朝着那大片森林深处走去。
夜,落下专属的帷幕,月高挂在那片深紫色的天际,那么遥不可及,却又那么温馨,为人们投来那属于月独有的温柔,黑夜中的光芒,但渐渐地,三轮血月高挂在天空之际,而此刻,唐念沉睡于那一片片软弱的草丛之中,紧皱着眉,虽未有任何意识,但眉宇之间的迷茫却溢了出来。微风轻轻掠过一片森林,那片日间生机勃勃的鸟语花香之地,此刻,显得如此安静,绿叶已经泛起了深夜之中的眼色,闪耀着棕色瞳孔的猫头鹰掠过天际,嘴中叼着那么一只蚂蚱,痛苦地挣扎着。
“啊!!!!!”惨叫声响彻本寂静的云霄之间,瞬间,唐念睁开了他那湛蓝色的瞳孔,略带惊讶且迷茫地扫视着四周,他本清晰地记得,自己还曾呆在他温馨的唐家,但此刻,自己却躺在这一片无人之地。
竭尽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爬起,却丝毫找不着自己身处何处,仅能挠挠头,神情恍惚地望了望四周那几乎一模一样的森林,无奈地挤出一丝苦笑,而脚边则静悄悄地躺着一把银白色的利刃,唐念的心中对于远处那惨绝人寰的惨叫,始终耿耿于怀,但却又无可奈何,拿起那把利刃,缓缓挂在背上,朝着他所认为正确的方向走去。
淡蓝色的发丝轻摆于他的眼前,此刻,唯一的伴侣,仅是背在身后的那么一把银剑,剑鞘刻有一圈某种文明所独有的文字,在黝黑的环境之中,它为念带来了那么一丝温暖,但,顷刻,这种温暖被恐惧所取代。
“铛”金属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这片寂静的森林,展现于念眼前的,是那一片,被血液染红的草地。
血浆在草间流淌着,所到之处,那细丝的草便被划开来,到处都是人的尸体,他们的瞳孔永远定格在那一刻,极度的恐惧在他们的眼中所凸显出来,所有人都死无全尸,大多数人的下半身,仅有那么一根仅存的脊椎突了出来,其他的,鬼知道到了哪里。
唐念走在这一片血草之中,具有粘性的血液与那些人的唾沫及泪水,混凝起来,散发出恶臭,他皱起眉头,对于眼前的这么一幕,唯有深深地咽下那么一口唾沫,才能微微使自己的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些许。
“这儿发生了什么?”他自己问自己,先前对于门外世界的憧憬,在此刻仿佛被狠狠地挨上了一刀,破碎了。
“快跑青山蟒”一个来自角落的声音吸引了唐念的注意,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向那人,却发现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快跑,快跑。”这声音久久凝聚于唐念的内心,只是,他已经跑不了了。身后那巨响,使得唐念迅速抽出躺在剑鞘之中的银剑,回过身形,看着身后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巨大的身影,把唐念的注意牢牢地吸住了,丝毫不能动弹。此刻,他发现,自己竟是如此弱小,如此的无力。紧握着银剑的手颤抖起来,那条庞然大物,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