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欲离开,只听身边的女人惊呼了一声,带着叹惋的语气呢喃道:“过去这么久了,五年了啊,秦然可算是来看秦将军和夫人了,造孽啊,秦家一门忠烈,如今怕是立不住了,可怜秦然一个孤女,拖着病弱的身子骨扛起来整个秦家。”
季名听了一愣,“你怎么知道秦然来过,你们熟识?”
女人摇摇头,“自是不认识的,秦然自小体弱,没怎么出过门,连秦将军夫妻的丧礼都没能过去,不过看到这墓前有一枝新鲜的山茶,就此猜测罢了,毕竟除了作为女儿的秦然,其他人是没资格拿这花过来的,山茶可是秦夫人生前最爱。”
季名神色模糊,“秦将军?”
女人怔了一下,收回了目光,奇怪地看了一眼季名,“你不知道秦将军他可是国家最年轻的将军,战功卓着,秦夫人更是军区总院的一把手,医术高超。”
说完,女人又似想起了什么,看着季名,有些奇异地道“说来要没七年前那档子事儿,她可还是季名哥你的未婚妻呢还有啊,若非她主动解了与你的婚约,还为你说了不少好话,你以为你在外面金屋藏娇,潇洒了两年回来,继承人的位置还等着你”
季名闻言眉目微动,没有言语,半响才道“我们走吧!下午晚哥在一度请客,说要介绍什么贵客,可不好迟到失礼。”
女人神色微动,明显的转移话题,这么几年了,季名竟是还没有走出来,那个女人,究竟是怎样的,她第一次起了好奇的心理。
似看出了她的心思,季名皱了皱眉头,警告道:“季瑶,别打她的主意,她是我的底线。”
女人摊了摊手,笑得无辜,“我哪儿敢?”
季名神色幽深,没有戳穿女人,只道:“希望如此,记住你的话。”
女人点点头,没忍住又朝墓碑看了过去,眼神一下飘忽,记忆里,那一道阳光下如松挺拔的身影,时间都消磨不去。
军人,果然都是最可爱的。
入夜,舞池嘈杂,季名看着那个被觥筹与美人环绕的所谓贵客,心中讽笑不已,什么时候起,一个洗脏钱的暴发户也配被称之为贵客了。
低敛下眉目,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晚哥,我今晚胃不大舒服,就先回去了。”
叶晚眉峰一挑,张臂便勾住了季名的肩,低声,“兄弟,给个面子,胃不舒服,少喝些就是,刚来就走,像什么话”
季名摇头,坚持道“晚哥,我是真的不舒服得紧,改日我定亲自做东给晚哥你赔罪。”
叶晚见到面色暗沉的“贵客”神情一冷,心头一跳,想抓住季名,奈何季名去意实在坚决,一把抓了个空。
如此情形,叶晚神色大变,张开了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瞳孔猛地缩了缩,只听“砰,砰”两声枪响,然后是重物坠地的巨响。
一应变故皆在瞬息之间
季名眼前一黑,被一道绿影抱住,那么熟悉的馨香,几忽失声,“陆默”
然后是一片混乱。
棍棒与枪击交错着,玻璃碎裂,尖叫迭起,反抗与镇压并行。
季名却没有办法思考其他,温热的血铺天盖地,将他眼前的世界弥漫淹没,甚至是崩塌。
手颤抖着,却也不足以表现出他心上的恐惧,他只能感受着怀中的躯体逐渐变得冰冷。
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一如那些分别的夜晚。
只能够看着她离开,伸手只有虚无一片。
忽然,他疯魔了一般拥着她,用手捂住那不断流血的伤口。
滚烫的血从指缝漏出,灼伤了他满心。
呼减着,孩子一般,“陆默,陆默,陆默,你别死,别死”
“快救秦队医生!医生!伤口需要紧急处理!”
“季名你快放手你想真的害死她吗?季名!”
“阿默,坚持住求你了,求你了……”
“救护车救护车怎么还没来”
泪水滑落,入口极其的咸涩,涩到了心底,季名从未想过与陆默的重逢竟是这般惨烈。
缓缓睁眼,是洁白的天花板,陆默适应了一下光线,转动眼珠将四周扫视了一遍,恰看着端着热粥的季名推门而入,像极了昔日。
平淡的相处,反而最是幸福。
扯开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却牵动了内里的伤口,龇牙咧嘴的咳了起来。
季名忙放了粥,快步走到床边,极其熟练地为她顺气,自医生告诉他她醒后会有咳喘,他便四处串门,跟着医护练了百遍不止,听着渐缓的咳嗽声,松了一口气,讷讷唤道“陆默。”
陆默却是闭上了眼,伸手拉住季名的手,并不言语。
季名一愣,却觉得这两个月的前熬在此一刻获得了救赎,紧紧将陆默的手包在掌心,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
“秦队”叶晚推开门只见得这温馨一幕,叹了口气,将果篮放下,走上前。
陆默看着叶晚,默了一时,慢慢开口,轻且沉,“在查清真相前,这里只有陆默。”
“秦……,陆默,”叶晚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也不多劝,她的身体确实不允许她继续在那个位置呆下去,五年时间足够,“你永远是我的秦队,离开了,就好好保重,相信伯父怕母也会理解的。”
陆默神色微动,轻咳了两声,“秦家的荣耀并非只有枪林弹雨能保住,一昧的烽火未必能守好秦家,我不会让爸妈失望的。”
叶晚点点头,大致交代了一番那天后续的扫尾便离开了,深深看了季名一眼,“好好照顾她。”
季名露出一抹笑,拍拍叶晚的肩,“放心吧,晚哥。”
叶晚闻言失笑,只希望这段平静能持续的久一些,队里杂事颇多他实在不好多呆,索性收敛了心里想要和季名就着陆默的事儿促膝长谈一番的打算,径直走了出去。
陆默看着季名,眉眼温柔,“季名,我爱你,这份爱不是几分可形容的。”
季名愣了愣,随即回想起多年前那个不欢而散的夜晚,她竟还记得他气怒时口不择言的诘问,心口不由一暖,低低发笑:“是我对不起你,说了那些混账话,叫咱们白白错过了这许多年。”
陆默摇头,看向窗外,阳光意外的柔和,仿佛可以将所有罪恶都救赎。
兴许,这些年的分离,是上天给他们的成长。
“谢谢你,那段时间是我最痛苦的日子,要不是你,我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今天,季名,我们,重新开始吧!”
季名微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毛茸茸的,手感很好,“小傻瓜啊,从始至终,我们都不曾结束过啊!说什么重新开始?哪个你,都是我爱的你。”
陆默轻笑,“那就委屈季大总裁继续先金屋藏娇着了,等我拿回了秦家当嫁妆啊!”
当嫁妆?季名颔首,嘴角上扬,“好,我等着。”
陆默微笑,真好呢,这样。
“阿名,我们结婚吧!”
“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