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乎不可能。”江客苦笑一声,翻身平躺,左手手背搭在额头,眼皮翕动,“药白村除了教堂的孩子就只有陈愫的实验品,可是,自从殷华他们死后,药白村就再也没去过外地人,陈愫更是将那些早就过世的孩子处理得一干二净。”
“再加上……”顿了顿,江客沉沉吁了口气,又继续说,“教堂的孩子年纪都太小,唯一像大人一点的就只有殷乐和齐玉,但她们也都还在青春发育期,骨骼身形没有与药白村其他人相匹配的。法医的判断应该不会出错。”
南邶蹙眉,攥紧江客渗出虚汗的右手,摊开,替她擦掉上面的汗渍:“可有的时候,你确信的或许未必就是事实。”
江客阖了下眼:“的确。但如果真的有幸存者的话,我希望会是孩子们。而不是那些畜生。”
南邶抬指,轻轻抹平江客眉心蹙起的纹路:“所以,当年你根本就不知道纵火的凶手是谁,那你心里有过什么猜测吗?”
“事发当天的疑点实在太多了。”江客眯眸,“我曾经怀疑,是殷乐她们想和药白村村民同归于尽。但要说作案动机,陈愫也不是没可能,她那个人,对于失去利用价值的人和物,都会斩草除根。而且,她们为什么偏偏赶在那个时候离开?很蹊跷。”
南邶:“确实奇怪。更奇怪的是,你口中所谓的实验室,警方在勘察中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江客敛低眸子,冷哼:“这就是陈愫的手段,要走绝对会走得干干净净,怎么可能给警方留下任何把柄?”
南邶拢紧眉心:“你对目击者的身份怎么看?”
“我曾经,怀疑过是陈愫做的。”江客用食指摩挲着拇指的指腹,“但后来想想我昏睡过去之前的那个像灰鹰的声音,恐怕这件事情更像是灰鹰命人干的。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着一个人一步步对这个世界失去信任。”
南邶捏紧江客的肩:“我调查过警局的资料,但是,警方以保护目击者为由,只记录了化名,真实身份只有当时办案的民警知道。但那两位警察如今身居高位,对这件事讳莫如深,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再去深究,恐怕会打草惊蛇。”
“不必深究。”江客挺了挺腰身,半靠在床头,两眼空洞地看着落地窗外,“没什么意义。而且,当时警察判定我是纵火案的凶手,是因为有人拍下了我纵火的照片。”
“照片?”南邶随着她坐起,“……是阿荇做的?看来她们早有准备。”
江客颔首:“应该是吧,警方审问我时,我看到那些照片自己都吓了一跳。阿荇除了眼角的那颗痣,几乎和我一模一样,再加上有意模仿我,我根本无从辩白。”
南邶揉揉江客的发:“江客,你的态度,总给人的感觉,从没想过要真相大白,包括后来的校暴杀人案,你都从没想过要为自己申辩吗?”
“……想,也不想。无所谓。”江客磨着后槽牙,黑眸闪过一抹狠戾,“其实,在纵火案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我都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当初放火杀人的不是我?或许,如果我亲自动手的话,孩子们还能免于一场灾难?又或者说,我气愤他们每个人故意将我从那件事情中摘出去,让我变得绝望无力,什么都不能做。”
南邶蹙额,目光阴郁:“江客……”
“很恐怖的想法吧?”江客浅浅一笑,“后来,在药白镇福利院的那段时间,那里的孩子时常骂我是杀人犯,久而久之,我也就那么给自己定位了。南邶,你该知道,凌悦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人有时候就是因为还留了那么一丁点良知,所以才会在不断挣扎中让自己彻底堕入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