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篝火太旺,也或许是自己的错觉,有那么一刹那,江客从殷乐的眼底看到了释然。
释然……
江客仔细研磨了一下这个突然窜入心底的字眼,再望向殷乐那双幽黑到深不见底的眸子时,那里已是平静无波。
她从不怀疑自己看错,这更加笃定了她之前心底的猜想,殷乐很可能和这些孩子串通好了要做些什么。
自从那天出事之后,殷乐便一反常态,除了夜里会回教堂以外,其余时间看似好像回到了之前与殷华一直住的木屋,实际上,有一次她偷偷跟踪殷乐,发现她竟然进了村干部的家。
她无力阻止,阻止的结果就是被殷乐和村干部赶走,实在拗不过江客,村干部就请陈愫来帮忙。
那时,江客又会因为这个问题被陈愫打得遍体鳞伤,不仅如此,遭殃的还有教堂里那些幸存的孩子。
她不知道殷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短短的一个月,殷乐已经换了无数个男人。
阿荇告诉她,殷乐那一次注射的药剂十分严重,已经让她彻底染上毒瘾,想要活下去,就只有求人。而那些送上门的行为,就是求人唯一的办法。
谈及这些,阿荇嗤之以鼻:“所以说,这些臭男人,也就裤裆里那点出息了。全叔叔也不例外。”
江客担心殷乐会因此做出更加出格的事,几次去劝诫殷乐,但都没有用。无奈之下,只能由着殷乐行动。
她试图去调查陈愫在完成实验品后想做什么。但民寨的安保做得越来越好,她根本深入不进去。陈愫严令禁止江客的行动。有那么几次,她试图从后山进入陈愫的实验室,但都不成功。
陈愫想当年也是和她在差不多一样的环境背景下长大的,对于事物的洞察力,她远远不及成年人的陈愫。
再后来,江客还查探过殷华曾经看守的那片罂粟大棚的情况,发现那里早就换了人。
全邯在江客面前出现过几次,每一次都恨不得将她剥一层皮,但江客总觉得,全邯的视线似乎总是穿过自己,在看着什么人。
与她这张脸相似的还能有谁,不是灰鹰就是她父亲。
种种细节十分奇怪,江客没有机会也没精力再去探究。
忽然,一阵浑浑噩噩的感觉自周身袭来,江客感觉眼皮越来越沉,恍惚间,似乎有人托起了自己的身体。
“……谁?”
她完全合上眼睛之前,只听见自己虚弱的呼叫声。
陈愫阿荇以及全邯全逸然都没有在现场,临睡前,江客想到的是,自己也要遭受和孩子们同样的命运吗?耻辱还未莅临,那种贯穿灵魂的羞耻感便已遍及全身。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江客中途醒了一阵儿,但眼皮仍然惺忪,未能全部撑开。
她眯缝着眼,尽力看清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却发现是阿荇在自己身旁。
她见阿荇握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阿苋,对不起,我们要离开了,妈妈说,不能带你走。”
江客嗫嚅着唇,挣扎着想说什么,一阵刺痛骤然袭来。
再次昏睡之前,模糊中,她依稀听到一个她生命中熟悉无比的男低音:“努力活下去,我的孩子……”
这次,又不知过了多久,待江客彻底清醒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