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叶随云无计可施,想不出法子破解,只好仗着卓绝的内功和身法不停兜圈子,七个道童紧追不舍,毫不放松,七枝长剑轮番的刺出。
叶随云心中渐渐急躁起来,目光向旁一瞟,见那女弟子喘息渐重,已呈败像,此时只因慕容云清不愿出手伤人,这才纠缠至此。否则那小姑娘早已弃剑投降。就这样十个人分成两撮,慕容云清围着一个人在外转圈子,另一边叶随云围着七个人在内转圈子,谁也制服不了谁,整个纯阳观前偌大的广场之上,只闻噼噼啪啪的脚步声。
都说久守必失,叶随云这么一分神,只听嚓一声,腰间衣囊被剑尖一划,破了道口子,一物自内跌落。叶随云吃了一惊,仔细一看正是多年前唐西瑶送给他的一对‘药王木偶’。当年在洛道,公孙爷爷通过这对木偶给了自己很多关于经脉以及穴位的指点。
叶随云脑海中突然记起,一次晴空月明时,公孙爷爷指着夜空中闪烁的繁星讲述了不少有趣的故事,其中就讲到过天空中呈勺子形状的北斗七星,这七个星星从斗身至斗柄依次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而这几个道童方才喊过这剑阵叫‘北斗七星剑阵’。想到此,叶随云凝神细看,发现果然这七人所站的位置正是按照北斗七星的布置排列。
这一下,他心中骤然亮堂,仔细观察起来,等到又绕三圈,他已经看出,自己初始感觉几人手中长剑总是同时刺出,实则不然。其攻击模式分为两段,必是有一个人先起手,而下一个方位的人立即呼应,以剑守护,补在首个人出招后露出的破绽上,而再下一个方位的人同样补上第二人的空档,如果天权位攻击,必是玉衡保护天权,开阳保护玉衡,依次而为,最后一人出招后,乃是第二段,其他几人同时回剑守御,保护最后一点。实则整个阵法出手攻击的只是第一个人,但若不知内力乾坤,会直觉所有人都在攻击自己。七人以北斗七星方位而站,整个剑阵一经发动,犹溶一体,无论移动快慢,都不散乱。
叶随云心中登时恍然,怪不得自己总是感觉无处下手,只因其相辅相成,每个人的空档都被队友及时补上,无论敌人攻击哪一点,都会被这一点的守御位逼退,因此这七星剑阵才让人觉得几是无迹可寻。但实则其弱点便在一二段相接的空隙,因最后一人无人补漏,因此所有人要在二段共同保护。但平素打斗,若是战斗正酣之际,所有细节均是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若是不解其理,绝然难觅其踪。
最让叶随云吃惊的是剑阵的攻击点并非拘泥任何一人,而是不断变换,若是天枢攻击,那么下一波必是天璇攻击。想来这是为了避免单调重复而被敌人掌握规律。可虽然其变位不定,但毕竟要按照顺序来发动,否则不论是哪七个人来施展,毕竟是七个想法,难保会出现偏差,定会出现其中两人或多人同时攻击,而无人守护的局面。
叶随云心想这剑阵攻辅守主,整个阵势发动起来有如一体,七个少年便可发挥巨大威力,守得稳稳当当,几是立于不败之地,更何况是成年人使出。再深究一想,其杀伤力却不甚烈,实在非是为了杀人所创,叶随云心中不由对创出此阵法的人是即佩且敬,不愧是道家法然,慈悲为根。
既已明白了其中原理,叶随云成竹在胸,经过前后二十多个回合,他推想这几个道童定然时常练习配合,勤修不缀,因此方位变换,出招时机的拿捏精准异常,使得剑阵无懈可击。可无论他们再熟练,毕竟出手时机有前有后,攻击点无一例外要先起手,其余方位诸相呼应。依阵而言,摇光位攻击时天枢补上,而这两点在七星方位中相距最远,因此相较呼应最慢。
叶随云有了计较后,还是依着刚才的路线不停兜圈,只是脚下越来越快,毫不停留,但见他身子渐渐前倾,体内催动真气流转,到了后来,犹似足不点地,在旁人看来就像只大鸟贴地飞行一般,已看不清脚尖落地的动作。
七个道童毕竟功力尚浅,片刻间已个个汗下不止,气喘如牛,只是他们心知敌人实在太厉害,自己等人之所以现在还能支持,就因对方忌惮剑阵而不敢过分逼近,每个人都想只怕自己脚步微微一慢,整个阵势便乱,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每个人都咬牙坚持着,手上剑招也不敢稍停。又过一阵,七道童汗流浃背,那天枢位的粗眉弟子喘着粗气,怒道:“只会逃跑,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就站好了打一场。”
叶随云速度加快就是要他们忙中出错,但见几人虽累不乱,暗暗赞叹。可毕竟几个道童因长时间形势不变,开始松懈。待开阳位刺出一剑后,叶随云知道下一击必是摇光位攻出,果见那弟子肩膀一动,就要出招,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恰好听得对方这句话,回道:“好,那就站住。”猛的回身,出手佯攻相距最远的天枢位粗眉弟子。天枢弟子此时本应守御摇光,万料不到敌人竟突然冲自己而来,毫无防备之下,惊骇挺剑直刺,立时变成了剑阵攻击点。
其他几人也没想到对手竟看穿了规律,见状连忙变阵,而摇光骤然间从攻端变成了末端。叶随云招不使老,身形一晃,眨眼间倏地到了摇光弟子身前,摇光弟子惊惧难抑,忍不住尖叫一声,其他几人还未发动第二段保护,来不及相助,齐声尖叫。
叶随云觉得好笑,这几个毕竟还是孩子,看准时机,手一伸,在无人干扰之下,轻轻松松将摇光弟子的长剑抢到手中,对方被他掌风一罩,浑身迟滞,竟是毫无反抗之力。此时阵脚大乱,叶随云不容他们喘息,抢身而上,手上拍打夺拿,片刻间,七个道童均变成了两手空空,而叶随云双手环拢一捆长剑,后跃站定,笑面而对。
旁边的慕容云清也早已夺下了那女弟子的兵器。整个太极广场此时万籁俱寂,几个道童面如死灰,呆立原地。忽听一人站在大门石台旁道:“林儿退下,若非叶少侠手下留情,你们几人早已没命。”叶随云顺着声音一看,说话的正是与自己曾在天都镇郊外有过一面之缘的紫虚子祈进。
叶随云走上前,将七柄剑交还给粗眉弟子,笑道:“相信我不是坏人了吧?”七个道童面有愧色拿回兵刃,连忙转身回去行礼,有的喊师父,有的喊师叔。
叶随云从地上捡起跌落的一对儿小木偶拍了拍,放回怀中,走上前去抱拳道:“祈前辈,我二人急于帮忙,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这才冲撞了几位,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说完仔细一打量祈进,见他面有病色,中气不足,看来身上的伤还没好。
果然,祈进咳嗽起来,喘了口气道:“少侠多礼了,哎。。。这全是因为我大师兄的缘故。他早于两天前便来到了纯阳观。”
慕容云清惊道:“难道我们来晚了?”
祈进摇头道:“现在说不好,只望我纯阳能度过这一关吧。”说完又不停咳嗽起来。
叶随云不明所以,问其缘由。祈进喘息稍安,这才慢慢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原来两日之前,纯阳观中突然失踪了二十多名弟子,众人遍寻不着,谁都不知他们去了哪里?到了晚间,这才有人送来一封信,上面说如果要这些弟子安全回来,就要纯阳派掌门李忘生自己去接,别人去的话那就都别想活着回来了,最后末端的落款是谢云流。
祈进说道:“我们当时都反对掌门师兄前去,要知道纯阳一派的兴衰全都系于他一人。此次大师兄带着多年的仇恨归来,明摆着是要报仇雪耻。虽说当年的事情全然是场误会,掌门师兄定要去解释清楚,可谁又敢保证大师兄还是当年的他,仇恨会让一个人完全失去理智,未必听得进解释。而掌门师兄是绝对不能出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