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应了一句“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话,应该说,夏天离开市民银行后,有顺的地方,但也不是事事顺心。
首先,他的小孩在标榜小班教育的亚太国际学校读书,因为这个学校是民办机制,先天不足,原来是靠学生家长缴付教学储备金的押金,再将钱用于购买国债、存定期等金融产品产生的收益,然后将这些收益用于支付学生费用的办法筹措办学经费。一段时期以来,因为国家利率多次下调,无法从本金生利产生足够的办学经费,学校的股东单位便将一部分资金转投房地产项目,导致巨额资金一时难以收回。恰恰在这时,省里开始注意到民办教育靠储金费押金支撑局面的风险,正在踩刹车,要求全省用五年的时间解决返还原有储金费押金问题。这样,该校经费不足和师资不稳定的问题便逐步显现,表现在教学上便是对学生虚以应付,短期行为突出。
市政府看到这间学校的问题不解决,势必影响社会的稳定,便要求教育主管部门制定接收方案。
就这样,一来二去,一年多时间过去了。从全国各地来到这间学校的老师大部分都是一年签一次用工合同的临时老师,他们知道要接管了,纷纷寻退路、找工作而无心教学,而处于关键学习阶段的初中二、三年级乃至高中一、二年级的学生则仍然不明不白地还在读着书。等到家长被教育局找去开会,商量逐年清退教学储金费押金的事,顺便如实介绍这间学校管理上的问题时,也就到了俗话说的:黄花菜都凉了想求变为时已晚。
所以,当初望子成龙心切,把小孩送到高学费、高待遇,但是没有文化沉淀、不确定性成份太浓的刚成立的民办学校读书的家长,活灵活现地做了一回“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
这事着实让夏天夫妇后悔不已。夏天总结出来的说法是:“多难兴邦,哀兵必胜。像样的读书郎不应该有太好的生活条件。”
其次,夏天反复推敲作为多方留退路的措施之一的用银行按揭购买的商铺,也没有像原计划那样,当月以租金抵交了按揭款后,能够剩余一千多元补贴家用。实际操作的结果,每月反而要多拿出一千多元,才能把按揭款缴清,这是不小的压力。究其原因,是房地产发展商改变了按揭银行,将十五年的按揭期限,压缩至十年,这样,便无端端生出这一变故来。
第三,因为夏天夫妇已经完全从事私营经济,用于保障生老病死的社会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便由个人全额支付,随着深圳员工平均工资基数的逐年提高,支付的金额也从当初的微不足道,到几年后甚感压力。几年间,不知不觉已经为此支付了近十万元了。而到可以退休的年龄还有一段时间,这钱还得花。
在生活的重压之下,夏天有时想起四十挂零了被迫离开市民银行,不免联想起徐东海说的话:“不能在一个单位太执着。”而有的时候,耳边又好似回想起胡辉说的话:“人不能在一个单位呆太久”。据此,夏天也会时不时检讨自己:是不是还不适应深圳这种高度发达的商品社会?是不是还有内地带过来的痕迹?
要说夏天独自的思虑之情,他写的一首诗描写出了个中端倪:
江声不尽英雄恨,天意无私草木秋
梦里尽忆过往事,醒后还添眼前愁。
有时,夏天又想得开:甜酸苦辣是自然界的个中三昧,荣辱兴衰都是人生的必修课,一生大要自有天定。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而草木不会因为自己的茂盛而感谢春风,树木也不会因为落叶凋谢而埋怨秋天。你看,李白的日出行写得多好:
草不谢荣于春风,木不怨落于秋天。
谁挥鞭策驱四运?万物兴歇皆自然。
一天,夏天翻开一本杂志,写着养生秘诀。他戴起老花眼镜大声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