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计划部送来的头寸表,越看越心急:六月份还没有过去,就走了7000万元定期存款,七月份也不乐观,估计要走6000多万元。这存款一走,湖贝金融服务社将会是一个什么局面呢?也不知道老总们看了这个头寸表会想些什么?
夏天手中比较能支持湖贝金融服务社度过难关的客户大至有三个:一是深汕化工公司,它用一个工业城抵押贷款1400万元,保持存款2000万元是可以办到的。二是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希望大额融资建大厦,组织存款也很大方。但这个公司背景复杂,有政府背景、政法背景、军工背景,弄不好也是很麻烦的事。三是深圳纺织公司,它有不少现金存款想保值、增值,但是,现在的湖贝金融服务社领导好像对它不太感兴趣的样子,让人很为难。
夏天在思考着,庄宇打来电话:“老夏,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夏天回答说:“有什么好忙的?有点干着急。”
庄宇说:“你来一趟我办公室吧!”
夏天说:“好吧。”
在夏天到达庄宇办公室的时候,信贷三部经理卜一定已经端坐其中了。庄宇说:“目前,我们金融服务社资金十分紧张,部门经理也是有责任的。你们都看了报表吧?目前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你们有什么看法?”
卜一定坐在一旁不吱声。
夏天思考了一下,带点挖苦的口气说:“如果用最省事的方法,那就是:没有钱了向市民银行总行伸手要,叫计划部跑跑腿就行了。”
庄宇听出夏天话中带刺,但他装着没有听懂,说:“向上要钱,只能是权宜之计。现在你们手中还有什么门路?”
夏天看到庄宇装傻,有点于心不忍,说道:“我们如果从源头上看问题,现在存款走了资金紧张,主要是贷款没有还。至于为什么贷款不还,这个原因就很复杂了,不见得就是哪一个信贷员、信贷经理的问题。有的要从金融服务社先天不足的体制上去看,我们是一种愁买愁卖的小规模金融组织,一年多来对贷款户常常拉郎配,这样贷款质量能高吗?好了,既然现实是这样,贷款不还,我们就要做活老贷款户的文章:你不还,能交利息,而你又愿意掏钱补充存款进来展展期,我们何乐而不为呢?难道我们金融服务社就是宁愿关门也不愿意退一步吗?”
夏天说到这里,卜一定帮着说:“夏经理说的是合乎情理的,我们是要商量一个办法出来让大家操作。”
庄宇仍在虚心地听着。
夏天继续说道:“庄总,不是我事后发牢骚,就说深汕化工公司吧,你看他的《贷款证》,工行、中行都能贷款的企业。他那个工业城,我们两个也一起去看过了,人大副委员长题的名称,一个建好的工业城,抵押1400万元贷款,第一次给我们带进2000万存款,后来展期又给了2000万存款,上个月又向纺织公司买进1000万存款给我们金融服务社。我们大家知道,他们要把存款弄进我们这里,也是一次次几十万、几十万地掏钱买来的。我们想一下,我们现在有将近80个贷款户,有多少个愿意三次给你拉存款的?我们又分析一下,他如果不把存款补进来,你有更好的办法没有?没有是吧?好了,他组织的存款进来了,你和陈总都吊高来卖了,老陈私下叮嘱营业部把他的贷款弄进逾期里,而你则要求一定要见他老总的面,才如何如何。我告诉他后,他也算给我面子马上赶来见你。我说句实话,我求他买存款,连一顿饭都没有吃他的,说白了也不方便吃,因为要感谢他才对。但是,这事办下来的结果怎样呢?你看,深汕化工公司现在承担着双重成本:支付了帮你买存款的成本,又被你高额罚了逾期利息。我想,如果每个贷款户都被我们整得这样,我们还有脸面在社会上混下去吗?”
夏天说完,庄宇的脸上已经渐渐红起来了。
夏天知道,庄宇脸红自有它的规律:有时是因为激动,譬如,要发脾气的时候;有时是因为做错了事,也会因为紧张而脸红。但是,这次夏天管不了这么多了。因为刚才庄宇把资金紧张的责任往部门经理的身上套,这是一个是非问题,有必要说清楚。
过了一会儿,庄宇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对夏天和卜一定说:“这样吧,度过难关还是要我们同心合力。你们处理老贷款户拉存款有什么好的想法,我们一起谈,越快越好。”
夏天和卜一定答应着离开了庄宇办公室。
下午,陈作业在办公室用座机电话科夏天。
夏天用手机复过去,陈作业问:“你在哪里?”
夏天说:“我正在三八股份公司与陈善为商量组织存款的事。”
陈作业说:“如果你忙不过来就算了,如果赶回来早,来一下我的办公室,好吗?”
夏天说:“我已经准备往回赶了,回来后,就找你。”
陈作业说:“那我在办公室等你。”
不到半个小时,夏天赶回湖贝金融服务社直接到了陈作业的办公室。陈作业一边叫夏天坐下,一边把门关了。然后问:“最近在忙些什么?”
夏天说:“我看到金融服务社最近一期的头寸表,心里很难受,想叫老贷款户弄点存款过来。”
陈作业说:“我也正是因为这个找你聊聊。”
夏天说:“陈总有什么指教,请讲。”
陈作业说:“像我们金融服务社这样的资金问题,不是一两个人能解决问题的了。我向你透露一下,这次市民银行总行准备换我们的班子了。”
夏天问道:“怎么个换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