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得太急从内室奔出来时差点被脚下的门槛绊了一下。但惜翠不敢停留,站稳后又忙快步离开直到身后的视线消失不见了她才渐渐放慢了脚步喘了口气。
院中阳光炽盛,院中的花影被春风揉碎了,疏疏落落地筛了一地。
卫檀生没追出来等她气息稍匀了惜翠一低眼又看到了自己的掌心顿时为之一窘,脸颊上刚降下来的温度又攀升了不少。
虽说是去找妙有但那不过只是她的托辞罢了她现在这幅模样,也没有办法去找她。
不知道是不是跑的还是热的她心跳得又快又急。
明明来之前她决定了只远远地看一眼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就像脱缰的野马已经完全超出了她意料。惜翠现在也不太敢回想卫檀生隐忍恳求的表情那曾经冷如寒玉含着淡淡讥讽的双眼却蒙了水汽被折腾得毫无办法。
现在想想,美色当前,她或许也是被这小变态的美色冲昏了头脑。
她和卫檀生早就不是第一次了,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但像现在这么紧张还是头一回。
难道说是因为她这回是真身上阵的缘故?
想到这一点,惜翠更觉脸上火烧火燎。
檀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怕被人撞见,惜翠只能将手缩在袖子里。刚好院子里有一口石缸,惜翠舀了点儿水冲干净了,看着水缸中还没绽放的睡莲倒影,却忍不住想到了眼睫如同莲花般开落的青年。
这么想着,惜翠又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陷入了犹豫。
她就这么跑了,确实有些缺德。可是现在再回去,她确实是迈不开步子了。
惜翠犹疑地想。
卫檀生他还在空山寺的时候,过的一直就是禁欲的生活,忍了二十多年,现在再稍微委屈一下忍一会儿,应该没什么大碍吧?更何况,卫檀生他有手有脚,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委屈了自己,自己iy一下也没大碍。
这六年时间,惜翠不确定他有没有找过旁人,但总归应该是有iy过的。
她现在思绪就像掌心里扑腾着的蝴蝶,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手心,怎么也拢不住。
惜翠又低头看了一眼,水波中清楚地倒映出她的脸。
女人面色通红,眼神闪烁,露出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看清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态后,惜翠抵着缸沿的手下意识地一松。
惜翠想的没有错。
屋里,“女人”裙摆铺散在地,面上潮红未消,闭着靠着桌角喘了一口气,他疼得厉害,黄宜春果然没骗他,这药果然凶悍霸道,他现在这幅模样,自然没办法再追出去。她这一跑,一时半会定是不会再回来了,他了解她。
身下的感觉没办法忽视,以卫檀生的性格,也确实不会委屈了自己。火苗像是窜到了脑子里,他将额头抵在冰凉的桌脚上,脸上的汗滴滴地往下落,青年面色潮红,疼得嗓子喑哑,眼里也像覆了层汗,凝出深到发黑的蓝色来。
她回来后,他本该不顾一切也要留住她的。就像当初在佛堂做过的一样,将她关起来。从此之后,他们一家三口便再也不会分开。但他知道,他如果这么做了,她定然不会开心。
饿鬼贪婪,欲望永远也得不到满足,他想要的是她全身全心的依赖,想要的是她离不开他半步,对他而言这才算得上圆满。
在她死后,他曾经紧紧地抱着她,想要汲取她残存的温暖。
冬天太冷了,他将她抱起,少女软绵绵地倚靠在他身上,发丝垂落在颈侧,那双杏眼安静地闭着,再也不会睁开。
他颤抖着亲吻她柔软的鬓角,紧贴着她的脸颊,眼泪一滴滴渗入她枯黄的发丝中,她却不会再像活人一样回应他的亲吻,他摩挲着她的手腕,与她十指交缠,想要她再度温暖起来。但她冷冰冰的,不论他如何摆弄,都毫无回应。
那一刻,他才真正的意识到,她是死了,失去灵魂的躯壳,终究只是一副臭皮囊。
他颓然松开了手。
回想着女人的模样,青年轻轻颤抖,青丝滑落,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骨,再睁眼时,眼中已重新恢复了清明。
卫檀生站起身,重新系好裙带,走出内室的时候,院中果然已经没有了女人的身影,看来已经是回到了客栈。
指尖上的感觉很不舒服。卫檀生收回目光,却没再追出去,而是径自回到了屋里,给自己倒了桶冷水。
冷水对现在的他而言好像也无济于事,泡在木桶里,他又想到了她,像是瞧见了她咬着牙,呜咽着颤巍巍地讨饶。
她如今和之前的模样都不太相同,但五官中却还是有几分相似之处,而那神情几乎没多少改变。
初春的冷水寒意深入骨髓,却怎么也浇不灭心头那一捧邪火儿。得不到纾解,卫檀生将头靠在桶壁上,再将系着佛珠的手,探入了水下。佛珠滚过腰线,眼睫上一滴水珠滑落,落入水波中。直到水面往上晕出一圈圈的涟漪,他才从浴桶中站起来,紧跟着找了件衣裳,系上腰带就去了找了黄宜春。
黄宜春彼时正靠在榻上翻着些歪书,一听卫檀生过来了,忙把手上的书一抛,跳下榻穿鞋相迎。
黄宜春浸淫风月也这么多年,一瞧见男人的模样,马上就感觉出来一点古怪。
“怎么样?”他给他倒了一杯清茶,笑嘻嘻地凑近,“我就说这烈阳霸体仙丹霸道吧?今天可是尝到滋味儿了?”
将这药拿给卫檀生的时候,黄宜春本来还有点儿渎佛的压力,但没多久自己就想通了。
这什么卫家小菩萨说到底也就是个男人,男人和男人,都一样龌龊,谁都没比谁高大上一点。别看卫檀生他平日里总是副慈悲禁欲的模样,到了床上也不定怎么下流。再说了,这能将小菩萨拉下水的机会,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心理这一关过去了,黄宜春再看向眼前青年时,就更加自在了点儿,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笑着问,“这娘子可是哭着缠着你了?”
哭,倒是哭了,不过哭得眼角发红,颤巍巍求着人饶命的是卫家三郎自己。
但这话不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的,卫檀生闭口不答,只摩挲着掌心的茶杯。
黄宜春只当是事成了,又兴致勃勃地招招手,示意他凑过来些,“我们相交也有这么多年了,你问都来问了,不如我再教你弄些别的花样。我这儿还有些东西,刚买过来还没用,你要是喜欢不妨拿过去,倒时候用上了,保准她离不开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保准她离不开你”一话落在心上,卫檀生面色不变地抬眼问,“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