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鸢沉默着,玛瑙一般的眼眸盯着那张羊皮纸瞅个不停。
墨野并无他意,但为了殿下的安全着想,他也非常赞成这几天在去探探路重新找一条捷径绕过那危险的太寒山。
去往挧国的路又不是只有那一条,他们没必要踩着最危险的那一条前进。
虽然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但有一个严酷的事实摆在他们的面前,被彬鸢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假象,他道:“即将入冬,若不能在11月之前赶到挧国,恐怕路上会碰到更加危险的事情……”
正准备劝阻的墨野与梁羽辞都乖乖住了嘴,只觉得前有狼后有虎,一副被生活逼的举手无措地模样。
亚牯担心归担心,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切道:“听闻索洹城派了大量的士兵围剿太寒山,不知道有没有抓到那作恶多端的匪头。”
彬鸢暗下去的眼神一亮,追问:“多久前的事?”
欣欣然的揉揉头,亚牯扳着手指默数着,莞尔道:“大约有5日了。那躲藏在太寒山的土匪手段残忍,已经有好几波两国交往的商队遭了殃,王肯定是看不下去了,不然也不会指派兵力强悍的索洹城战士去围剿土匪。”
围剿土匪,最大的受益当然是百姓。可见的南蛮国的贵族也不是吃软饭,只顾着压榨百姓的废物之徒。
彬鸢欣慰的笑了笑,拿着羊皮纸细细端详,最后询问亚牯:“索洹城距离岥止城需要几日的路程?”
“快马加鞭只需5日,像你们这骆驼加马估计得赶上半个月。”亚牯诚恳的说,没有一点儿掺水的意思。
彬鸢算了一下,要在11月前赶到挧国恐怕不行了,毕竟两个国家的距离需要两个月的路程才能抵达,就算抄近路,最少也要一月多。
冬天并不适合远行,看来他们只能在下一个城市落脚度过一个冬季,再继续赶路。
日子决定以后,眨眼间就到了要离去的那天。
10月中旬,胡杨树的叶子就像到了晚年脱发的病人,风一吹那树叶不要钱的往地下撒。
城门口,彬鸢享受着全城的老百姓目送,他目光不解的看着三个年龄不到16岁的孩子。
三个孩子都是南蛮国本地人,头发很短,据说南蛮国的男子只有成亲之后才能留长发。三个孩子中央,长得瘦瘦小小的小兵,这两个月以来已经和彬鸢熟络,刚刚见面时的腼腆和害羞早已不翼而飞。
另外两个高高壮壮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15岁的男孩彬鸢不认识,他目光不解的瞅着亚牯,希望对方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城主大人,这是何意?”
亚牯就是因为害怕彬鸢会不同意,所以才在离去的这天,将他细心挑选的三个孩子带了出来。
“郎主走南闯北见识多,可否带上他们,也让他们长长见识?”
彬鸢又看了看那三个眼里满是希翼的男孩,这次说话的声音严肃了许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城主大人!离开故土漂泊,随时都有命丧黄泉的危险,你真放心你的族人这样离开?”万一他们没有命活着回来怎么办。
彬鸢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温文而和,可是他讨厌对别人下承诺,因为他始终无法相信自己能做到。
就好比两年前,明明他就提前察觉到了端倪,宁愿做缩头乌龟躲在自己的宫殿里,等着别人架着刀将他逼出去才认清现实。他明明有机会推翻自己的那两位野心勃勃的兄长,但他却放弃了。
多半的朝廷命官都倒戈向他,可他却辜负了那些忠臣的期望,自甘堕落。
“这是他们的选择!”亚牯突然在黄沙地上跪了下来,博亮的声音穿透力远远荡漾,“生死有命,是祸是福将来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接着,城楼上、城门口大道上,围在附近的百姓通通跪了下来。他们严肃的叩拜彬鸢,只觉得那站在阳光下肩上飘着白纱的少年犹如真正的太阳神瑞拉现世。
彬鸢一慌:“你们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我,我答应就是!”
亚牯一笑,脸色严肃的瞧着那三个孩子瞪去,“还不赶快谢谢郎主!”
三个刚刚从地上站起来的孩子,恍然回神,明白了自己可以跟随着商队远去,一个个开心的又蹦又跳,整齐划一的将右手放在左肩上,微微低下头,道:“多谢郎主!”
在不远处一直等候着自家殿下的梁羽辞与墨野人手各抱着一只狼崽。他俩都觉得以后的日子恐怕没完,总共42人的队伍,因为有三个孩子的加入,变成了45个人。
彬鸢给三个孩子安排的事情,便是照顾那十只狼崽。南蛮国的少年天生与狼就有着让人无法忽略的熟悉,他们与生俱来的技巧,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野兽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