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时间照常在赶路中度过。由于接近了沼泽深处,道旁零星可见的丛林植物已经完全消失,看来这些植物的种子传播范围最多就到这里为止了。
从附近见不到任何丛林特征的植物时开始,风尘就开始在队列中前后奔波,手中拿着早已准备好的大大小小的玻璃罐,开始在我们走过的路旁收集样本。
大部分玻璃罐里都装了一小半沼泽的湿泥,只从外面看不出里面究竟分类收集了什么,不过估计也就是虫卵或者植物孢子之类的东西。
说到生物样本,我突然想起了当时安安抓到手的那条透明的鱼。
“说起来,你之前说要带回去养的鱼怎么样了?不会已经变成谁的早餐了吧?”
“我是那种人吗?”安安对于我的玩笑话表示难以接受,“我又不是小冬哥,方圆十米以内的活物全都做成吃的。”
“喂,我又怎么招惹你们了?”
我无视了小冬委屈巴巴的呐喊:“哦,那这么说就是养死了?”
“你也太小看我了,”安安翻个白眼,“它当然还活得好好的,在我家的鱼缸里享受鱼生呢。出门之前我已经把它托付给谷雨姐照顾了,所以不用担心那条鱼了,它不会饿死。”
我还以为安安之前抓那条鱼只是看着它颜色漂亮,回家玩两天就腻了。没想到这都快半年了,还在养着。
“你们如果一路上这么闲,不如过来帮个忙,帮我拿几个瓶子。这样就算被白教官看见了,也不会被骂得那么惨。”
旁边的风尘蹲在地上,等着我们说完话后默默道。
“哎呀,我完全忘记了!”安安立刻冲了过去,接过风尘手里的几个玻璃罐,小声对他说,“风尘哥我帮你拿着,可千万别告诉白教官……”
我挠挠头。好像之前白渐秋是有说过关于远征期间的作业之类的事,但我当时没注意听,说的什么也全忘光了……
莫非他们说的“集体作业”,就是在路上采集各种生物样本?就算现在把样本采集齐了,这些生物究竟能不能在瓶子里活到我们远征返回还是个问题。
不过管不了那么多,先把作业完成才是最重要的。要是一会前面带路的两位煞星回头一看,发现其他人都在做作业只有我在一边赏景,回去后估计还不知要被怎么罚。
“我们要找多少这样的样本?”
趁着方白二人不注意,我俯下身一边帮忙干活一边小声问道。
“至少要把大部分玻璃罐装满,路上慢慢培养,观察并记录。等到了新的地方,再找新的。”
所以他们要检查的并不是过程,而是观察记录。总觉得这种作业似曾相识,小学时候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被发几条蚕宝宝并要求每天写日记之类的……
那些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回想起来也相当怀念。童年时苦恼的事,长大后总觉得当时大惊小怪。现在想想,三年级的那个暑假是我度过的最后一个无忧无虑的夏天了。
之后发生的事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过复杂难以理解,每次不小心想起都觉得恍若隔世。孩童的世界总有一天要和成人的世界相互碰撞融合,只不过当时的我还没做好准备。
“邵青哥,你还愣着干什么啊,快搭把手。”
我这才回过神,扶住安安手中摇摇欲坠的几个玻璃罐,并接过来。
“邵青哥又在走神了,”小冬随口一句,“每天想的是什么,也不和我们说。”
“和你们说干嘛,你们又听不懂。”
如果把那些事一五一十讲给他们听,恐怕从今以后他们就很难再保持住那份纯真了。
“又来了,不想告诉我们就不说呗,干嘛非得怪我们听不懂……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听不懂?”
“……我发现你们的说话方式越来越像我了,”我无奈道,“之前和你们这样说,你们可不会反问我。”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你看,果然都是和我学的。你们就那么想听吗?这可不是童话故事。”
“切,你根本就不想说,我们为什么要死缠烂打求着你讲?”小冬盖好手中的玻璃罐,“就算你现在想讲,我也不想听了。”
“呃……”
“对啊,”连安安都捂着嘴偷笑,“邵青哥,你自己之前说过的,不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哦。”
“有吗……”
“好了,这些样本应该差不多够了。我们先跟上大部队,等今晚扎营时再细细分类研究。”
风尘对于参与我们的闲聊毫无兴趣,冷漠地打断了我的话,抱着手里的一堆罐子走了。其他三人看了我一眼,也转头跟上,只留我一个人在道边的风中凌乱。
他们的毒舌程度又上了一层楼,难道真的是和我学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