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手垂下,瞄准离我最近的那只烈鬃。
谁让你正好在我附近?自认倒霉吧。
随着弩弦一声沉闷的弹响,烈鬃一声惨叫,整个身体都被冲击力掀了下去,砸进树冠不知所踪。
这一下不求完全震慑其它肉食怪物,但至少让它们起跳前多那么一丝顾虑,想想被弩箭射穿的痛苦。
即便是身陷险境,前方的嗜血御风爵还在直线朝前飞,丝毫不考虑返回自己族群的栖息地。
难不成在它眼中,自己的族群还不如这种危机四伏的深山老林安全?
无奈之下,我也只能叹口气继续尾随。这么孤僻的群居生物我还是第一次见。
当然,白渐秋不算群居生物。
越往前飞,我越诧异。这只嗜血御风爵的耐力真是惊人,明明刚刚已经精疲力尽,现在仍在强撑着不落地。
有些体力上的限制,不是单靠意志力就能强行突破的。
无数摇晃的树叶被我们抛在身后,我和老青已经追着这只御风爵来到了区。
我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该就此折返。
这只御风爵敢撞进区,恐怕凶多吉少。分区界线外的危险度翻倍增长,就算我和老青都难以自保,更别说再拖着只御风爵。
看来要采取必要措施了。
我换下杀伤力大的弩箭,从斗篷内侧防水拉链袋中小心翼翼抽出一根加长型针管。
针管的尖头没有丝毫保护,我小心翼翼捏住针管中部,避免被针头直接刺中。
针管内部透明的药液使射入的光线微微扭曲,呈现一种浓稠的质感。只要注入皮肤几滴,就足够一个成年男性昏睡24小时。
针管的形状特地打造成与弩箭箭杆差不多粗细,便于配合大多数手弩。材质我就没那么清楚了,为了防止受到撞击意外破裂,应该是韧性非常高,强度也不差的复合材料。
热衷于鼓捣这种小玩意的,除了小冬之外还能有谁?不过这些麻醉针剂自从被制造出来已经躺在我口袋里两个多月,直到今天才重见日光。
考虑到御风爵的体型和身体抗性,这一支针剂可以控制住前方那只慌不择路的御风爵10小时左右。
10小时……应该足够让它冷静下来了。限制它的自由,在这段时间让它认真思考一下自己的处境。如果我是这只御风爵,脱困的一瞬间就会直接飞回自己的同类身边。
不能让它再往前飞了,就算附近没有可降落的空地,也得逼停这个不怕死的。
老青驮着我和一身装备全速飞行了这么久,也有点气喘。我俯下身,拍了拍它颈侧,另一只手在上方转起风哨。
深青色的双翼乘着风哨幽深的回响再度激发出扇动的力气,稍作爬升之后,借着俯冲的惯性再度加速,直咬向嗜血御风爵的尾巴。
已经被惊吓到麻木的嗜血御风爵只是嘶哑地嚎了一声,连抖动双翼规避的反应都已做不出来,眼睁睁看着以我们的距离极速拉近。
我在老青背上毫不费力,在最短距离处闲庭信步一般把那支针剂射出。
金属制的针尖一路反着光,消失在嗜血御风爵的右翼上。
真是道完美的抛物线。
随着麻醉剂药效发挥,嗜血御风爵的右翼动作肉眼可见地迟钝下来。尽管它无比惊慌,飞行轨迹还是不可控制地朝右偏离。
老青不用我下命令,自己跟了上去。嗜血御风爵正逐渐失去对全身肌肉的控制,不得已在密林中降落。
我从老青身上爬下,看着地上动弹不得,但还是狠狠瞪着我们的这只御风爵,从心底深深松了口气。
总算搞定了!
要不是它听不懂人类的语言,我真想就地把它臭骂一顿。
我缓步走近,它竟然还不甘心,甩动尾尖朝我抽来,被我一把抓住。
它的逞强也只剩这一瞬间。前一秒还抽得我掌心发疼的尾巴,下一秒已经软了下来,像条被打死的蛇。
这种麻醉剂的扩散速度太慢了,回去一定得让小冬改良。
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用随身携带的绳索绑住了御风爵四只爪子,顺带也把鹦鹉似的喙和鞭状尾尖控制了起来。
当然不是把嘴和尾巴绑在一起!虽然我的确这么考虑过……
不过虽然遭麻醉,身为生命体的最基本尊严不能被剥夺。我需要在这里守候数个小时,直到它冷静下来,恢复行动能力为止。
我往嗜血御风爵身上一靠,就着它身躯的起伏观望天色。
这么一折腾,天黑前怕是回不去了……唉,晚餐和明天的早餐看来只能自己解决了。
那边的帐篷好不容易搞好,又得在这边过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