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飞”身子一顿,沉默许久之后惨淡的笑了一下,断断续续的说,“真是无话可说,赔上了自己将我逼到绝境,你……你就是想问我、问我这个?”
他斜眼看他,“如果我、咳……咳咳咳……如果我不告诉你呢?反正都……都要死了,你……你什么也……也得不到……”
谢逸安开口,声音毫无波澜,“他在哪儿?”
“赵云飞”没有再笑,他一动不动的躺着,连呼吸都听不到了,就在谢逸安以为他已经死了的时候,细小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西藏东南部……雅鲁藏布江下游……或者云南中部、玉溪一带……哼……你去找吧……也许我……我是骗……骗你的……”
过了很久很久,赵云飞的手无力的垂下,碰到他冰冷的身体,才发现他早就死了。
潮湿阴暗的石头墓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谢逸安怔怔的趴在地上,别说转动刀柄,他就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以他的出血量其实早就该昏过去,可是他的身体太痛了,他不确定血肉是不是还相连着。但是他的意识格外清晰,也许就如“赵云飞”所言,他说不定会被活活痛死。
一分一秒流失的时间,他感觉不到,他只是喃喃的,机械的重复着一句话,破碎的如同剧痛之下的呻吟,“西藏东南……云南……玉溪……雅鲁……雅鲁藏布江……西藏东南……云……南……雅鲁藏布江……下游……”
自己就要死了,这些话要传达出去才行……
可是有谁……还有谁,能代替自己去找他,能带他回来呢?
“赵云飞”方才的话又响在他耳际,此刻如毒素一样蔓延在他心上,是不是人之将死的时候,都会格外脆弱。他为什么有些相信敌人的话了呢?也许他根本就不在乎他。也许他现在就在这里,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看着自己渐渐死去,仍旧是冰冷目光,沉默神情。
他倒宁愿是那个人设计自己到了这种地步,如果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会不会因此而笑一笑?
他真是疯了。
意识终于模糊了,谢逸安甚至有些庆幸死亡的到来,至少他不会那么痛。渐渐涣散朦胧的眼前,像是隔着水看景色一样模糊不清。
发白的视野里,一点一点的,模糊出一个墨色的影子。
他看到了一个人,起初他以为是刀疤终于来接他了,后来才发现不是,那个身影更加深而萧索。沉默的表情一如过去,但不知怎么的,似乎又有些笑意,看着他,用他漆黑如墨的眼睛,那才是他的眼睛。
赵云飞。
想见你,无论如何,都想见你一面。
刀疤让他看开些,青龙让他别死了,楷森劝他别那么执着,他们说的都对,他也想放手。他也想忘记前尘种种,他也明白这条追逐他的道路上,将会铺满不甘的尸体,敌人的,无辜的人的,还有同伴们的。
最重要的,也许这条路走到最后,他会发现那个人其实根本不在乎他。
谢逸安短促的笑了一下,眼泪却忽然掉了下来,划过他脸上已经凝固的暗红,一滴一滴,全都融进血泊里。
他想,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就要死了啊。
他爱他也好,不爱他也罢,还在乎这些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