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竹冷冷言道:“杀了。”
天残闻道,面目一变,随即叹道:“其实方才凌雪教主面目一示,我便猜出了青风遇害之事,可我不知,我与贵教无冤无仇,贵教为何残杀我之弟子?”
春竹看了天残一眼:“你我俩派,虽未冤仇,可我不得不防备你呀。”
天残“哦”了一声,言语含有疑问之意。
春竹笑了一下,笑颜惊骇依旧,随即忽然敛笑,好似自己之笑珍若甘霖,不肯多舍半点一般。
天残见春竹之笑实在无法忍受,悻悻说道:“还请春竹明言。”
春竹见天残言语已不耐烦,哼了一声,言道:“还是从我进了郴州之地说起吧。”
“今日,我凌雪教刚入郴州,尚未歇息,你便派了青风与白月两名弟子来到我们下榻的旅舍,邀请我们上山一聚,是也不是?”
天残接道:“正是,那有如何?”
春竹喝道:“那有如何?哼,我当时便已断定,你邀凌雪教主上山,必是不安好心,果不其然,如今之势,你果然另图宝图。”
天残言道:“明人不做暗事,不过我只是想借宝图一观,绝无占为己有之意。”
春竹斥道:“你所安何心,只有你心里明白。”
天残哼了一声,黑脸不语。
春竹续道:“你想,我们刚到郴州,你便派人相邀,必是你提前知晓了我教之行踪。可我教行踪极为诡秘,外人绝然无法探知丝毫动静,你既能探知,只有一种或然,那就我教内藏有奸细,暗中提前向你通报行踪。想到此点,我心道,我教入了郴州,如不受你所邀,必会多有掣肘,一时无法走出潇湘之地,于是,我便打定主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决计上山,一是为了解你相邀之谋,二为将内奸之人查个水落石出。”
“趁青风于客栈自报家门之际,我与珠玑暗示了一下眼色,她便知晓我意,以言语相激,诱青风移步后堂说话之机,我与珠玑合力杀了青风,藏匿好尸身。事后,我见珠玑与青风身形高矮相差无几,便命她易容成青风,我则易容成珠玑,上山见你。”
听罢春竹之言,海秦心想,怪不得刚才在客栈,珠玑、春竹与春风三人进入后堂,出来之时,大家见到的只有俩人。一个是假扮成凌雪教主的春竹,一个便是假扮成青风的珠玑,而真正的春风早已一命归天了。后来,怕众人起疑人数不对,于是为了掩人耳目,假扮的凌雪教主便自言说春竹留在后堂看护行李,方才解了大家之惑,实则后堂空藏一具青风之尸身而已。
天残言语颇具讥讽,怪道:“如此说来,你们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
春竹并不介意天残口舌之强,回道:“我与珠玑之所以不与真面目示人,乃是为了假扮青风,借机近你,以便相机行事。譬如方才,珠玑听闻宝图在你身上,突然出剑,若非你宝衣护身,恐怕你早已命丧黄泉,我也早已宝图在手了。”
天残听到此刻,不禁骂道:“你们心思真是歹毒,想的倒美!”
随后,天残又道:“既然你要假扮,为何不索性将白月也一同假扮?”
春竹傲然言道:“我们初到苏仙岭,人生地不熟,如若将青风与白月一同假扮,谁来替我们带路?谁来替我们妥处一路之盘问?再有,之所以假扮青风,乃是我已看出,青风乃庄主得宠之弟子,平日必能接近庄主左右,否则庄主也不会派他代你领头前来相邀,相比之下,假扮白月实无半点用处。”
堂下白月听了春竹之言,说得自己犹如废物一般,起先气个半死,随后一想,如若我较青风重用,那此刻死在客栈的便不是青风而是我了,想到此处,白月顿觉好险,暗道还是不获师父重用为好,心下不再恼怒,反而欣喜起来。
天残听了春竹之言,颇为懊恼,言道:“都怪我眼拙,竟无看出青风乃是珠玑假扮。”
春竹言道:“我与珠玑相随二十年,朝夕模仿,她平日教我易容之术,变音之道,时日久了,我俩易容之下,言行举止形同一人,岂是你辈所能辨出!”
春竹言此,顿了一下,瞪目看了一眼宋老鬼,呸道:“我没想到,你竟是奸细。”
宋老鬼平日本就无所忌惮春竹,如今见凌雪教主珠玑已死,凌雪教群龙无首,只有侍女春竹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不禁胆大妄为,骂道:“是有如何?你却将我怎地?”
春竹见宋老鬼言语自大,也不怒恼,扭头不予理会。
天残问春竹道:“如此说来,先凌雪教主珠玑倒是对你言听计从?”
春竹得意言道:“那是自然。”
天残奇道:“珠玑乃堂堂一教之主,而你,只是一名侍女,如何让珠玑对你言听计从?再有,此刻珠玑虽已身死,但凌雪教人才济济,你以为你能傲视同侪,坐上这凌雪教教主之位?”
天残此番言语如同利剑,甚是毒辣,他明里似夸凌雪教济济彬彬,实则言语挑拨凌雪教众:既然你们教主已死,你们还不上前争当教主,难道就任这侍女胡作非为吗?只要凌雪教众为他言语所激,互相内讧起来,他才方可作壁上观,趁凌雪教大乱,取了宝图,坐享田父之功。
春竹耻笑一声,似为看穿了天残之思,言道:“至于先凌雪教主珠玑何故对我言听计从,我且故弄玄虚不说。至于这凌雪教之教主,我当是当定了。”
说吧,春竹朝堂下一望,大声问道:“众位兄弟,你们说是也不是?”
此时,堂下避水兽、八大金刚等人起身走到堂中,跪地朝春竹拜倒,齐声呼道:“参见春教主。”
随后,凌雪教中的其余喽啰,见避水兽及八大金刚这九个教中砥柱都已拜服春竹,不敢多想之下,皆尽伏地称拜。
此着一出,海秦大惑不解,珠玑生前曾言及她对避水兽及八大金刚颇具恩德,为何到了此际,避水兽及八大金刚不但不为珠玑报仇,反而认了春竹为教主,当真是趋炎附势,毫无节操。只是,可叹珠玑一生争权夺利,视财如命,不料竟横死郴州。我虽与珠玑有不共戴天之仇,但她此刻身死,我虽不齿其为人,但必不失应正性之诺,寻机埋了珠玑尸身为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