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捏碎了自己的杯子。

杨傲宇接着说道：“爹，您总觉得是您自己亏欠了姑姑，可她遭受的磨难与您相比，真的可以相提并论吗？她所受的苦，与您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她明明知道您这个司法天神做的身心俱疲，如履薄冰。可是她却不顾一切地追求自己的感情，爱本无错，可是在天下苍生面前，自己的情欲就该放之脑后。我们是神，神的职责是造福苍生，而不是依仗自己的法力任意妄为，沉浸在儿女情长之中，为一己私欲忘记自己的职责。若是凭借法力肆意妄为，那与妖魔有何异处？还有，您苦心孤诣，竭尽心力的培养表哥，可是结果呢？他若是没有宝莲灯护身，没有您这个舅舅在背后撑腰，又有谁会忌惮他？父亲，错不在您，如果说您有亏欠了谁，那就是亏欠了自己。父亲可以原谅梅山六怪的背叛，却始终不能原谅自己。爹，您何时能为自己想一次？为何要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姑姑忍受不了孤寂之苦动了凡心，那是她的事，怎么能怪您呢？原本就是她做的不对，您是她的兄长，她想成亲总该知会您一声吧？可是她呢？根本没有告诉您，反倒是天奴知道了消息过来为难您。爹，您处处为姑姑着想，可是姑姑呢？为了刘彦昌，不惜用宝莲灯对付您。父亲若是没有九转玄功护体，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父亲身上的伤，无一不是因为姑姑。爹，您做的已经够多了。这些话，我知道您不想听，可是孩儿还是要说。我们兄妹三人中，我跟在父亲身边的时间最长，您的每一次叹息，每一次皱眉，我都看在眼里。父亲在旁人眼中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司法天神在祖母眼中，您和孩儿一样都是母亲的孩子，在母亲眼中，您是她举案齐眉的丈夫可是在孩儿眼中，您是我可以依靠的肩膀，是我无所不能的父亲，是让我由衷敬佩的英雄。人人都说我天资聪颖，智力过人。日后的成就绝不会在父亲之下，可我并不想超过父亲。父亲的光芒万丈，傲宇的星星之火永远无法比拟。我只愿做杨府的小公子。”

杨戬抬眸，“傲宇，你坐下。”

“是，父亲。”杨傲宇应着坐下。

杨戬微笑道：“小公子今日说了这么多话，是你祖母授意的吧？”

“既然父亲挑明了，那傲宇也就不隐瞒了。”杨傲宇长舒了一口气，“爹，您既然看出来，那我也就安心了。”

杨戬嘴角微勾，“怎么，小公子担心杨戬会气急败坏打你一顿吗？”

杨傲宇站到杨戬身后，按着杨戬的肩膀，“爹，您大人有大量，会原谅儿子的心直口快吧？再说这些话可是祖母一定要我跟您说的，儿子不敢不照做啊！”

“小公子，把你祖母搬出来压我实在算不上是个明智之举。”杨戬转身，“你忘了上次用你师祖压我是什么后果了吗？”

杨傲宇闪到一旁，“爹，您不会真生气了吗？”

“受人之托，忠君之事。小公子很守承诺。”杨戬嘴角挑起笑容。“不过。”

杨傲宇忙道：“不过什么？”

杨戬挑眉，“你说呢？”

杨傲宇避开杨戬的目光，“爹，外面风景不错，我出去转转，就不陪您了，孩儿告退。”

“站住。”杨戬嘴角微勾，“过来坐下。”

“是。”杨傲宇硬着头皮坐下。

杨戬微笑道：“小公子，别那么紧张，来，吃饭。”

杨傲宇陪笑道：“爹，您吃吧，我不饿。”

“你不饿。”杨戬抬眸，“这太阳是从哪出来的？小金乌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杨傲宇笑了笑，“知子莫若父。还是爹最了解我。”

杨戬甩开折扇，“好了，快吃吧，说了这么多话早都饿了吧？”

杨傲宇欣喜道：“是，谢谢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