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一,蒙偖案宣,卫迟以雇贼杀被罪黥面,斩左趾,黜为城旦。
八月十二,雍州丞平上奏九郡郡守人选,分别是河间陆衍,上郡李左车,雁门邹儒,云中由养,九原狄,定北史,北海风舞,河西季布,西海田横。
扶苏除风舞归咸阳,复任将作少府,使吕奔除北海替之,余者皆允。
一夜之间,墨家大规模归秦政,各级任职者逾二百人。
九月二十,严骏惊惶多日,终不能忍,奏称病请辞,帝允之,以宗正高为御史大夫,位列三公。
那之后,五年岁首……
隐居的第一个岁首,李恪一家从南山竹庄搬到了北山梅园。
竹庄和梅园是李恪为家人备下的两间雅居,格局近似,内容却大不相同。
竹庄是夏舍,主攻清凉舒适,通风驱虫。梅园是冬舍,到处温暖宜人,室内如春。
且以这一庄一园为中心,包括墨者,亲近,好些学派大家隐逸贤士聚此而居,短短一年便已经形成一个横跨两山的野里偏乡,与左近之里遥相而应,农舍野趣,风雅如画。
李恪的隐居生活很闲适。
在端月时,他便与同党之人表明了心思,大伙都明白他弃职有涤党之意,便不会大事小情前来求告。
陈平任雍州牧,拢共就来了一趟,左车接雁门守,至今为止更是一趟不曾来。
旦依仗着州尉府设在句注,倒是常来常往,只是话题天天都是抱怨韩信和司马欣抽空了雍州的兵马。
想当年雍国有墨军,有四镇强军,加中尉、王师、宫卫三系整整二十六部人马。
现在墨军隐逸,三系皆调内史,四镇又被抽得只剩八部。他名为九郡总帅,实际人马却只比镇东时期多了一部,寒酸得没脸见人。
李恪知道他想问雍州是否有扩军的必要,就明言与他说,以雍州现在的状态,常军八部足矣,更合用的其实是类似警察系统的半武装力量,出为军,入为民,可以有效轻减州府的财务压力。
旦没大听明白,因为施政本就非他所长,而且自中尉所属以常军姿态调入内史郡后,雍州也确实没有了供他参考的模版。
可有一点他至少听明白了,五成财税的雍州不比从前,想要如当年般供养二十多万常军,绝无可能。
这样一来他便老实了,两万人马守雁门,河西、大湖各三万,安分守己,不惹事非。
岁首是晴日,年轻轻的李恪像太爷似抱着暖炉靠在檐下,享受着虞姬揉腿,打着盹看三个孩子笑笑闹闹。
他有些疑惑:“又一年了……肇八岁,肃和华予皆七岁,别家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已经知书达理,为甚咱家的三个,至今还是副宝宝样子?”
虞姬掩嘴偷笑:“君郎这话可不兴叫姐姐们听去。咱家三个孩子早几年就知书达理了,若不是君郎归隐,在家一住就是一年,岂能把他们的家教全败了。”
“我的错?”李恪瞪大眼睛,“孩子嘛,当然要护其天性,我又不是不许谨儿和雉儿教训。”
“可每每教训,他们都晓得求助华予,你又不许训华予……您看她这一身泥点子,哪有点女娃样呢……”
二人正拌着嘴,屋外忽有人声传来:“钜子,有客。”
听闻客至,李恪无奈耸一耸肩。
虞姬当场化身虎妈,召一声,三只泥猴就随她入了后宅。
李恪起得身,理一下衣裳,懒洋洋开门,打眼一瞧,惊呼乍起。
“章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