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有托关理安慰的福噩梦如约而至。
原容清晰的看到了镜中的另一位自己。
“他”溺水了。无边际的水铺盖地涌来将手足无措的他包裹。他甚至能感受到镜子那边人绝望无助,还有喘息间带出的潮湿水汽。
但那是镜子里的自己与他毫无干系。
原容转身向屋外走去。
屋外走廊极暗两边宿舍零星亮着光,原容试图去敲其中一个的门却毫无回应。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只听到内里奇异的谈话声。
那可以称之为“谈话声”吗?那语言原容从未听过好似地球某处鲜有人知土着族的语言,只是他们的语言实在精妙寥寥数语无冗杂音节,简洁优雅。
原容继续向前走走廊终于到了头那是一扇门。
梦里的他毫不犹豫的打开然后那是他最初离开的地方。
墙中央还是那扇镜子,只是镜中人不再愁苦于水灾,而是静静的望着他正如静静的投去视线的他一般。
他慢慢走近将手放在镜子上,与同样纤细白嫩的镜中幻影重叠。
突然镜中人轻轻张口仿佛在什么原容凑上耳朵,就听那饱含了无限恶意和嘲讽的声音大笑道:“快醒来!”
原容醒了。
他喘着冷气,抬手一抹满额冷汗,翻身下床。屋内很静,他是想去上厕所的,可想到厕所内与梦境中一模一样的镜子,又踌躇起来。
“关哥,关哥?”他声呼唤对面床的室友,“醒醒!”
没有回应。
原容的脚冷的僵硬,他不自然的调高一度空调,又大了一度声调:“关哥……关理!”
在原容印象中,关理一向睡觉很轻,好几次半夜下雨,都是关理听到动静起来收衣服,原容一觉睡到大亮。他不应该听不见。
不会出事了吧?原容下一秒又撇去这个荒谬的想法,一咬牙爬上对面的床。
被子里是空的。
关理不在?
原容愣了一愣,呆呆的原路下床,站在寒气四溢,只剩他自己的昏黑寝室里不知所措:窗外的雨还在下,磅礴之势瓢泼如倾盆,关理大半夜能去干什么?
他拉开虚掩着的厚重窗帘,阳台外有零星路灯在闪,在雨帘下晕开昏黄一片,看不真牵关理还晾着的外套被夜风轻吹着晃动,在屋内投下过分长的影子,教人看了心里发悸。
半夜没电,原容只得顺着墙摸到洗手间,轻轻敲门:“关理,你在里面吗?”
回应他的,只有马桶内细微的,被封闭空间无限放大的流水声。
猛地,他的手机震了一声,把他吓了一个激灵。
锁屏亮起的光照亮了半边屋子,原容低声咒骂几句,打开信息。
一个未知号码。
“别问了。”
发错了吧?原容皱眉,准备左滑删除,又一好心,回复道:“发错人了。”
那边却像是守在手机前一样,秒回:“没有错。原,我在同你对话。”
原容一凛,他的姓氏不常见,不是随便蒙的张王李,这人明确点出来,便一定认识他。他迅速问道:“你是谁?方便电话吗?”
他下意识忽略了时间问题,丝毫没意识到他惊醒的现在,是凌晨三点钟。
但没有新的短信回复了。
他翻来覆去的看那三个字:别问了。
这其实是很可笑的,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
原容交友圈不广,兴趣社团都懒得参加,更不存在什么恩怨情仇。其实这样的一种社交稀薄的人,想对他下手是很难的。他人也谨慎,很少在现实以外的地方泄漏联系方式,一时没有任何关于此饶身份的猜想。
所以,关理会去哪儿呢?
原容白睡多了,十分钟内大量信息涌入,大脑清醒无比。
他随即推门出去。
他们宿舍楼如梦中结构描述的一样,是一条长廊,长廊两侧分别是单双号房间。
他住在五楼第一间501,斜对门502常年锁着,好像最初装修时出零问题,总之建校至今无人入住过。
很多唯恐下不乱的人把502可能发生过的事传的神乎其神,原容向来当笑话听,半夜三更猛地想起,却不由得心里打起鼓来。
502的门牌很新,微弱的走廊灯照耀下,反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门把手上横七竖八几张虚掩黄色封条,有一段年代了。
有人,黄色封条下其实时用童子血写着符文,要镇里面蛰伏的东西。
还有传言,有风水世家分析过,这东西镇不了几年了。
当年建校打地基,压在一座老墓上,那老墓年代极远,追溯能回到五代十国那一档儿,本来探测出国家保护性历史文物、遗迹,是要上报停止施工的,然而匪夷所思的,老墓在施工队停工第二,自行湮灭了。
人们传的神乎其神,好似个个亲临湮灭现场似的,那邪风阵阵,黄沙遍,前一秒看大坑里好多陪葬品呢,下一秒定睛望去,只剩黄灰了。
学生们暗地都,老怪物跑了。
而这座全校最大最高的男生宿舍,便是用来镇穴眼的。
这推测其实不无道理。大校区在大学城算最老的,最初招生并没有很多,男生宿舍却高十层,每层至少四十房间,在那个年代,差不多全校男生都能装进去。
像原容申请的是二人间,但大多数房间,好比四楼是四人间,一到三楼甚至是六人间。
而502,是整栋楼唯一出过事的。具体内容原容没打探到,知情人士大多闭口不言,一个消息灵通的同学神神秘秘地,里面东西“没了”。
到底是什么个“没”法,那个同学也不清楚。
紧张的档儿,脑袋里更容易流过万千数据,原容一瞬间想了很多荒谬的东西,有用的没用的,竟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去,不由自主抖着的手,轻轻摸上那些个质感粗糙泛黄的封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