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子孺神情微窘,来到露台边坐下,正对着岳思婧,“与我所想的有些出入而已,谈不上失望。”
“这倒是有趣,小师弟不如说一说,你原本是怎么想的?”岳思婧伸出素手,端起茶壶,一边给他倒茶,一边巧笑嫣然地看着他。
“我印象中的八师姐是一位富家小姐,屋中就算没有名贵珠宝点缀,也应该有许多价值连城的名画诗词卷轴才对,却是真没到想过会是这般……”秋子孺欲言又止。
瞧他左右为难的样子,岳思婧笑得更加开心,这位小师弟没有如同师门外的那些人一样,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就开始阿谀奉承,或者故作清高的夸赞,只是实话实说,不禁觉得他憨傻可爱,“这般普通对吧?”
秋子孺点头承认,端起岳思婧推过来的茶杯,一饮而尽。
岳思婧怔怔看着他喝完,心中苦笑不已,端起茶壶又倒了一杯,这房间中最名贵的东西就是茶叶,可小师弟却不知这些,如同喝水一般,实在浪费,娇嗔道:“下次喝茶可别再这么急了,万一烫着自己怎么办?”
顿了一顿,岳思婧轻叹一声,“你说的那些东西,我看得多了,也就不甚在意,在我小的时候,家中便经常有人送东西过来,父亲也会转送出去一些,真要拿一些珍稀画作让他们品评,最多也只会说出价值几何而已。”
“师姐似乎有心事?”秋子孺看着身前美艳女子,手指不停捻动茶杯,他还从未见过这位师姐如此多愁善感,柳眉紧皱不说,叹气的次数也未免有些过多。
“有这么明显?”岳思婧轻笑一声,伸手抚了抚白净光滑的脸颊,随后低下头,语气诚恳地道:“有一件事情,我想了很久,自从门规修改了之后便一直在想,最后还是需要小师弟你来决定,会让你很为难,也会让你觉得我很自私,更会让你不想再理我,可是师姐再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你想听么?”
秋子孺闻言,心下直打鼓,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师姐如此再三强调,“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若是师弟我能做到的话,自当义不容辞。”
“嘿,你还是听听再说吧。”见他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样子,与其长相和年纪极不协调,岳思婧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摇玉手,示意他不必再多说。
看着楼阁下方的花海,岳思婧回忆着往事,眼神朦胧中透着无奈与哀伤,轻声细语地讲述,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我生在富人家,这本应是一件幸事,不用流落风尘,不会被迫为娼,可是这人呀,就是不会知足。”
原来岳思婧七岁那年有人找到她父亲,据说是临安城里的高官,想要与她家联姻,定下婚约,让她嫁给一个比她大了近十岁的男子为妻。
原本她并未多想,女儿大了本就是要嫁人的,直到有一次随家人去临安城探亲,好奇打听之下才知道,那人因是庶出,不被家族重视,便仗着家中权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更让岳思婧无法忍受的是,那人花了大价钱买下一位花魁,不出五日便被人发现尸体漂浮在河面,浑身赤裸,身上满是伤痕,据被她收买的小厮称,那花魁自打进了府中,每天晚上都会凄惨地哭嚎,直至第二日天亮才结束。
从临安城回来后,岳思婧一反之前态度,死活不同意这桩婚事,就算是同她父亲说了那些恶行,也被其当做是谣传。
岳思婧的父亲说他见过那人一面,知书达理,颇有才华,虽是庶出,但并没有就此放弃,极有抱负,是个可以托付的好人家。
岳思婧见劝说不行,便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可无论她多么聪慧,也依然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子女,再加上容貌出众,不久便身陷险境,多亏被路过的洪晶莲撞见,这才没有悔恨终生。
被带入师门后,了解到师门规矩,岳思婧便起了心思,那个时候屠渊还在塞外隐居,也没听说他收了徒弟,她便谎称自己家人已经遇害,洪晶莲见其可怜,资质也不错,也就同意她拜入玄霄派。
不出十日,岳思婧的父亲就寻到了这里,谢其救女之恩,与洪晶莲商谈过后,同意她继续留在师门,其实她父亲根本就没把那规矩放在心上,一个小门派的规矩再大,也敌不过朝中高官的一句话,等到她十五岁婚约期至,再来接走便是。
岳思婧说到这里,突然闭口不言,美目紧闭,脸颊升起红晕,整个娇躯不住颤抖,声若蚊蝇般询问:“小师弟,你愿不愿意娶我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