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左武中郎将匆匆赶到殿中回命,兴唐园的当家方武已外出数日,不见人影。
李泰跪得久了,大冷天的额头已是冒了汗,但迟迟不见李二令他起身,连忙说道:“父皇,许给事中家许昂、还有新德胜楼当家武娘子,均可为孩儿作证!当时孩儿只是苦口婆心地劝说流民,并不曾伤人,更不可能出人命啊!”
殿下一人站不住了,他就是给事郎中许敬宗。他原本还是帮腔杜正伦要李二治李泰的罪,想不到这事情还牵扯到了自家儿子。他连忙上前奏道:“启禀陛下,犬子昂乃国子监监生,向来生性胆小怕事秉公守法,想必其中另有曲折迂回,恳请陛下将微臣不孝子拘来,问个水落石出。”
李二冷言喝道:“来人,传监生许昂、民女武氏!”
新德胜楼二楼,武媚正在听段伟汇报着兴唐园的情况,神色十分凝重。
原来昨日当事情平息之后,武媚就令段伟暗地里明查事情的真实。这事情来得毫无征兆、去的更是突然,若说其中没有蹊跷谁也不相信。谁知段伟一查,苗头指向了两人,当他欲要将两人寻来时,却发现他们消失不见了。
“你确定这两人是流民?”
“已向杨管事求证,此二人确是流民,从兴唐园一开始就跟了过来,他们口音也是陇州一带口音。”
武媚稍稍放心,看来他们是怕被秋后算帐,逃了。
这时小荷慌张地冲上来,靠在武媚耳边细语起来。
武媚先是一慌,旋即平复心情,理了理衣衫缓步走下楼去。
小荷惊慌失措地对段伟说道:“楼下官兵来拘媚姐姐,你快点准备救人啊!”
段伟一听也乱了手脚,连忙跟着冲下楼去。
楼下大堂已是挤满了全身铠甲的将士,笔挺站在前面的赫然是左武中郎将李君羡。当他看清缓缓下楼妙人的容颜时,再看到她身后脸色苍白的小荷,当即大惊失色!
只见武媚波澜不惊地行礼说道:“民女武氏,拜见将军!”
“你……武才人?!”李君羡脱口而出。
武媚淡淡笑道:“小女子姓武名媚,既非才女,更非才人。将军认错人了。”
李君羡冷冷喝道:“你身后那小丫鬟可是出卖了你!她就是当日那小宫女小莲!”
“将军差已!她乃小女子表妹小荷,并非什么宫女。我等二人皆是江浙人氏,寻亲不遇,幸得方家收留。”武媚婉婉道来,神态宛若寻常无疑。
“荒唐!”李君羡暴怒道,“你当本将军乃三岁小毛孩不成!武珝变武媚,小莲变小荷!天底下岂有如此相似、一模一样的人存在!”
立于武媚身后的薛仁贵见对方暴怒,他当即双手握拳站至身前,冷眼盯着李君羡,以防他暴起伤人!
“本将要将此女拘进宫去,你想要抵抗皇命不成!”李君羡冷言喝道。
“不敢!薛某只是奉命保她安全,更是见不得堂堂男子汉欺负弱女子!”薛仁贵毫无惧色地应道。
武媚挥袖让他退下去,淡然说道:“李将军刚刚说起武才人,小女子记起刚进京时,曾听闻长安城里有一叫武才人的女子,可是于李将军眼前被人刺杀,而后又被活生生被烧死哦!将军将小女子冤枉成武才人,难道不怕有欺君之嫌吗?不管将军信与不信,小女子就是新德胜楼的武媚,绝非将军口中之人。”
李君羡闻言身体一振,顿时不知如何反应。
许久他才恨恨地说道:“本将军信与不信已无关紧要。你既然不是武……最好不过,待会进了殿中但求你能应对自如,不然连累本将军脑袋也要一同搬家!”
武媚笑了笑,神色之中带着几分凝重。
又要进去那个地方吗?又要见那个人吗?
自己心里怕吗?
很怕!
但是龙潭虎穴又如何?我武媚能飞越一次,就能飞越第二次!
谁也别想将我与方二郎分开!
二郎不是说过,全大唐自己哪都能去吗?
只见她直了直腰身,长长叹了一口气,眼神变得刚毅起来,轻抬玉足徐徐迈出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