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未告诉朝华自己废了多大功夫才将这一尊大神瞒天过海拖来了此处。
期间王城戒严,满城为搜捕那夜宴刺客险些给卫兵翻了过来。云缨联合东黎部旧党好容易将北诀藏了起来,而后她又将朝华装在了一个水晶棺里连夜乘云车出城,好容易潜行至星垂原。
如今十日过去,东黎部旧党在王城中的探子还不知剩下多少。
但此事与她再说下去也并无多少意义。
云缨将此行略略一带而过,最后道:“还有,我叫云栖月。”
朝华揉了揉额头,实在不情愿同她讨论天枢门的旧事。
云栖月既能在天枢门潜伏数十年,想来妖界早瞄上了临衍的血脉,这一个局做得甚大。而今眼看“临衍”登上了王储之位,这群人非但没有得利,反而还向她投来了橄榄枝,想必这批人也遇了些许挫折,这才瞄准了她九重天旧神的身份想来分一杯羹。
“待我猜一猜,你们本想借临衍的身份挑战宗晅,却不料临衍成为王储,你们却被他反咬一口,趁机打压得翻不起身?”
云栖月静静看着她,懒得回应,也懒得反驳。
她的眼睛有一股令人镇静的力量,若非如此,天枢门也不会令她专司摘星台。
她的眸光太静太冷,不可一世的九殿下难能在这目光之中认了怂,缩着脖子低声道:“你可知为何?”
“为何?”
朝华重重叹了口气,道:“因为你们的王储也是我九重天留下来的千年老妖怪。这老妖怪吃人不吐骨头,莫说是你妖界部族之争,你们妖界若是整个被人间世一锅端了他也不会心疼半分。”
云栖月不动声色。朝华疑心此人是冰雕而成的,连这般惊悚的消息都能八风不动地接了,当真不愧为奸细之最佳人选。
“顺带一提,你们的旧主宗晅也是他。旧主新主都是一个人,你们争来争去实在没什么意思。”
云栖月这才露出了些许诧异之色。她眉间一蹙,道:“你又如何知道的这事?”
朝华并不想将悬崖上一场血战与通天石塔中的一场春宫告诉她。
她将淮安王之事草草提了两句,云栖月冷然听着,也不打断。最后朝华一锤定音,道:“这千年老妖怪逮着个活体便能重生一次,滑溜得如同一只泥鳅。我此来妖界便是来砍了他,你可有甚好主意?”
她今日心情实在糟糕,说话夹枪带棒冷嘲热讽。也亏得云栖月见多了各色狂徒,此时她尚沉浸在她这惊天一雷的消息里,一时也未曾计较她的恩将仇报。
“怪乎不得。那时在嘉陵江上宗晅说自己为擒叛党而来,但东黎部拥立新主,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也没见他怪罪。却原来他那时便打了这个主意。横竖新主也是他,旧主也是他,我们无论拥立何人都始终在他的掌心之中打转。当真是一手好算盘。”
云栖月忽而凑到朝华跟前戳了戳她胸口伤处。朝华倒吸一口冷气,云栖月道:“这剑偏了半寸,一时半会死不了。”
自是死不了,季蘅还得留着她的神体容身,怎能容她这般轻易地命赴黄泉?
朝华小心翼翼站起身,道:“我们现在往何处去?”
云栖月不料她竟这般好哄,挑了挑眉。
“你方才说那什么山?”
“大岳泽,东黎部。”云栖月犹豫了片刻,道:“你这就同我一起回去?”
“不然呢?”朝华狠狠白了她一眼,道:“怀君的账我们回头再算。而今非常之时,我若当真与你鸡飞狗跳地打一场,不出十个回合,王城里那千年老妖便能将你我一锅端了。这对我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