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温陵街道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温陵街道的远处,两道黑影缓慢浮现。
唐宁跟在唐富贵身后,在去温陵书院的路上,唐富贵已经简单介绍,这温陵书院原名泉山书院,乃是温陵四大书院之一,教书先生的资质不错,也曾教出过几名举人。
唐富贵指着前边一片建筑群,说道:“前边便是温陵书院。”
唐宁目光落向远处,温陵书院傍山而建,一簇楼阁庭园尽在参天古木的掩映之中,许是圣贤诗书的渲染,连带殿阁也沾染了清幽风雅的韵致。而此时书院门口早已是人头攒动。
唐富贵看向唐宁,叮嘱说道:“温陵书院有个规矩,想要进入书院之前,生员得先进行考核。昨晚我已经知会过书院里边的徐先生,等会他会给你出些简单的题目。你若是故意答不上来,进不了书院的话,出来看我不狠狠的抽你!”
唐宁点了点头,原来是入学考试。唐富贵将他送到门口,就寻了处地方休息,唐宁独自走到书院门口,发现有人已经完成报名。
“陆兄你如此才华横溢,定是能够被书院录取的。”
“陈兄有所不知,据说此次新生考核,需要连考两科,成绩甲乙丙丁,皆由先生评定,若是评定太差,就无法进入书院。”
“在下报的乃是甲班,竞争非常的激烈。”
“也是,听闻甲班皆是才华斐然之人,题目非常之难。我跟沐兄压力较小,我们报的是丙班,许兄似乎报的丁班,题目相对简单一些。”
“考核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想不到在古代还分快慢班,唐宁心里不免觉得好奇,不知道唐富贵给他报的是什么班?
……
……
考核的讲堂位于温陵书院的正中央,斋舍、祭祀专祠等都排列于两旁。在书院的园林中,无论是小桥流水、假山回廊,都与中间的讲堂构成了一副浑然天成的画面。
此时,书院讲堂里边,四位身穿白色儒服的先生端坐一旁,他们的脸色皆是有些不郁。
庞清源轻抚白须,叹息道:“这一届的考核,是我见过最差的一届。”
坐在他身旁的牧文善,一双桃花眼谄笑道:“除了那位姓陆的才子,文采还行之外,其他学生对工只能算是勉勉强强。这样吧,让陆才子进入甲班,徐先生你看如何?”
被牧文善称为徐先生的徐明礼,似乎脸色非常难看,年老的皱纹挤成橘皮似的,牧文善脸色诧异,问道:“徐先生,你怎么了?难道是身体不适?”
徐明礼欲言又止,心思纠结,最后是重重叹了口气,将昨日唐富贵拜访之事简单说明。
听完之后,牧文善神色惊变,勃然大怒道:“不可!绝对不可!这唐宁决不能进温陵书院!有道是因材施教有教无类,若是真心读书我们欢迎之至!但这唐宁是什么?他就是个纨绔,他就个混账!他就是个烂泥!根本扶不上墙!这温陵谁不清楚?若是他真进了温陵学院,学生们还有安宁之日?”
牧文善早已听说过唐家这位败家子,不但整日流连于美人窟,还公然调戏良家妇女,更是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无恶不作。
这样的败家子若是进了学院,他们还不得当把他当祖宗供着?
庞清源白须颤颤,附和道:“明显是来者不善啊!这唐宁若真是进了书院,肯定会祸害书院的学生!不可不可!绝不能答应!”
徐明礼脸色为难,纠结说道:“可我昨日已经答应,这出尔反尔之事,岂是岂是…君子所为?”
牧文善脸色惊变,他心思急转,忽而冷笑:“徐先生既然已经答应,那定是不能出尔反尔。但若是他自己考核不行,本事不如人的话,就怪不得我们了!”
徐明亮急忙问道:“牧先生可有办法?”
牧文善反问道:“他报的什么班?”
“甲班!”
……
……
唐宁刚刚跨入书院大门,立马从雅致端肃的建筑群中,感受到儒家士人的严谨和闲逸的读书生活,欣赏到他们的审美情趣和生活理想。他
寻着一条小道走进考核讲堂时,发现讲堂里边的两璧嵌“忠、孝、廉、节”四字石刻,而在石刻底下,有着三位脸色肃然的先生,正襟危坐。
看到唐宁进来,他们眼神淡淡瞥了一眼。
唐宁行礼,谦和说道:“学生唐宁,见过三位先生。”
三位先生脸色惊咦,对于唐宁行礼还是有些惊讶。眼前的唐宁,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身穿白色衣衫,给人一直温文尔雅之感,就连他的笑容也像如沐春风之感。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心里疑惑不解。
传闻唐纨绔目无王法风流成性行事流里流气,但眼前他们看到的这个人却是举止有礼言行有度。
庞清源似乎想到了什么,靠近牧文善低声说道:“我倒是听闻,这唐家纨绔喜怒无常,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牧文善眼神微敛,看向唐宁说道:“你报的乃是甲班,按规则应由负责甲班的徐先生出题。但徐先生突感身体不适已经提前离开,所以现在由我出题。本次考核总共分为两关,这第一关考得是背诵《温陵学规》。”
所谓学规就是校训,考背诵就是考记忆。古代的考试一则重视背诵内容,说白了就是谁背得多谁记得多谁就有优势,只有考策论的时候才算是真正拼智商的时候。
唐宁拿起旁边的书籍,打开看了看内容,他的眉头顿时皱起。
这《温陵学规》总共有十页,每页的篇幅至少五百多字。这将近五千字的文章,短时间想要背诵难度太大了!
看到唐宁的脸色变化,牧文善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嘴角露出微微的弧度。
这是牧文善的注意,既然徐明礼已经答应唐富贵,如此一来为了避免得罪唐家,只能选择迂回周转的方法。这学院学规不比诗文经书困难,若是唐宁背不出来,也怪不得他们。
看了不到半盏茶时间,牧文善突然淡淡说道:“可以开始背诵了。”
唐宁神情微滞,说道:“这还不到半盏茶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