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离开邺城不过数十里远,且都是通衢大道,半天可达。
按说阴夔本不会这么早赶去邺城,但在接受了颜良的嘱托后便也就顺便与他同行。
当二人到达邺城的时候,妥妥的是冀州各郡国乃至于河北四州诸郡国的第一第二名,就连邺城臣僚听闻消息后也大为讶异。
正在大将军府值守的主簿陈琳与袁绍亲军营校尉审观匆匆出城来迎,恰巧在邺城北门外迎面遇阴夔与颜良的车马。
广陵人陈孔璋成名已久,在大将军何进主政时就被辟为大将军府主簿,在何进兵败后避难至冀州依附袁绍。
其人精擅文辞,乃是天生的笔杆子,袁大将军的诸多文书均交给他起草,其中最出名的便是《为袁绍檄豫州文》。
相传头风发作卧床不起的曹操因为看了这片檄文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头痛都顾不了,可见其笔锋之犀利。
在檄文中,陈琳可以从曹操骂到曹操祖父曹腾,极尽羞辱之能事,然而他却与三国时期另外一个大喷子祢衡却不同。
祢衡是喜欢当面喷人,最终把自己给喷死了。
陈琳却儒雅得多,只在纸喷人,现实生活中是一个好好先生。
嗯!放到后世,此人就是个沉迷于虚拟网络的键盘侠,真见了面多半就歇了菜。
在袁绍的手下诸多臣僚中,陈琳也不太表达自己的政治主张,与谁都和和睦睦,但也不拉帮结派,甚至在继嗣的问题都不站队。
或许就是这样温吞处事的风格,才让曹操在原本的历史轨迹放过他一马,继续用他当笔杆子。
“河北诸郡国守相均未来到而二位府君竟已抵达,明公甚是欣慰,特遣我等前来相迎!”
颜良忙前道:“怎劳主簿亲自出迎,我等不过是出发得早些罢了。”
“哪里哪里,别他郡国守相就没有将军有心。”
陈琳与颜良的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互致书信互赠节礼,但也就是个表面形式,若要让这个老好人出力帮忙那肯定指望不。
相比之下,阴夔与陈琳的关系就密切许多,毕竟二人在袁绍幕中打交道许久,一帮酸儒凑在一块诗酒唱酬定是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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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夔直接笑着拉起陈琳的手道:“与孔璋许久不见,却不知君近日又有什么大作么?”
陈琳苦笑道:“案牍劳形疲于应付,哪比得阴兄牧守一方,手下人才众多,只消作个甩手掌柜便可。”
阴夔一副你少给我装的表情,说道:“谁人不知孔璋大名,便是写篇表文都能随手一挥顷刻成文。”
陈琳道:“谬赞谬赞,二位路途辛劳,还请快快入城歇息。”
阴夔却拉着他的袖子道:“无妨无妨,我正要与孔璋叙叙旧,来来来,去我府。”
待到阴夔拉走陈琳,一直跟在陈琳身后不怎么言语的审观才前与颜良见礼。
“愚侄拜见将军。”
审观的父亲审配论年纪可是比颜良大出一大截,审观本人比颜良小了六七岁,但却用愚侄来自称。
这固然是因为审配与颜良称兄道弟,也有着颜良从战场救出审观使他真心钦佩的缘由。
颜良轻轻托起审观,笑着问道:“我在常山消息闭塞,兖州可有消息传回?汝父可还安好?”
审配如今在兖州前线都督文丑与张郃两路兵马,与曹军偶有小摩擦,但双否都还克制,起不了大的冲突。
审观答道:“家父每月都有书信寄回,前线诸事顺利,并无不妥。”
颜良点点头道:“那就好,只不知这短暂的和平能维持到几时。”
审观道:“家父尝言,我河北与曹贼迟早必有一战,亦嘱托我要勤于练兵,他日好为兄长报仇雪恨!”
颜良心中也是感慨连连,在他印象里审配的两个儿子都折在了官渡之战里,如今阴差阳错竟然被自己救回一个,成功拉近了自己与审配的关系,也算是结了一段善缘。
颜良拍了拍审观的肩膀,鼓励道:“审督目光长远,泰弘好生准备着便是!”
说完颜良便要跟随阴夔等人入城,却不料审观杵在他身前面现尴尬之色。
颜良问道:“泰弘莫非还有他事?”
审观半低着头,有些难以启齿地道:“时值年关,邺城来往人员繁杂,为免混入奸细,如今所有入城的车马都要经过盘查。”
颜良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丝毫不以为意地道:“理所应当,理所应当,事关邺城安危,不得不慎!”
说罢就转头对韩高与魏延道:“元宝、文长,安排从人让审校尉一一搜查,务必配合,不得有丝毫怨言!”
面对颜良如此配合的态度,审观也是十分意外。
他原以为以颜良的身份和强势性格会让他这趟任务十分为难,没想到却如此轻松。
看着手下人在颜良从人的配合下一辆辆车马检查过去,然后回报时作了一个并无异状的手势,审观的心终于全部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