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门外响起了几声清脆的敲门声,推开房门,走进的正是杨少卿和蒋少云。
杨少卿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走路还需人搀扶。杨少卿微微揖手,道:“各位远道而来,真让上清宫蓬荜生辉啊。”几人起身还礼,就连宝儿也起身揖手,道:“我等不速之客,叨扰宫主清修,还请见谅。”
蒋少云忙扶着杨少卿坐好,几人这才畅谈起来。项未平道:“久闻杨宫主大名,几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杨少卿笑道:“败军之将,哪里还有什么大名,项大侠取笑了。”项未平笑道:“杨宫主言重了,不以成败论英雄,更何况是一时之成败呢。项某当年可以败给过他呀,今日你我可以说是同病相怜。”杨少卿笑道:“好一个同病相怜,当浮一大白。”
二人举起碗中的酒,微微一碰。项未平将碗中酒一饮而尽,杨少卿也将碗中端起递到嘴边,只是他双手颤抖,碗中的酒洒下来不少。他喝到一半,便转过头去,“哇”的一口,将酒水尽数吐了出来。蒋少云赶忙上去,轻抚他的背,助他舒缓气息。蒋少平低声劝道:“你刚受了伤,就别再逞能了。”杨少卿知他心疼自己,对他笑了笑,转过身来,说道:“让各位见笑了。”还待要喝时,众人赶忙拦住,项未平道:“杨宫主,今日这杯酒就暂且记下,待我日后再来讨要。”杨少卿哈哈笑了两声,道:“好。”说完忍不住咳嗽起来。
众人见他虽输了剑,但心胸宽广,心中也是高兴。只是他身上有伤,不便饮酒,若是他们自行饮酒,反而让东道主太过难堪。众人只好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的闲聊着。蒋少云见场上氛围尴尬,赶忙举起酒碗,道:“今日宫主身体不适,这杯酒我代他敬各位。”众人这才举起酒杯,畅饮起来。
杨少卿望着这一幕,嘴角忍不住上扬,他虽输了剑,心中却并不恼怒,反而解开了多年的心结。陈庆之看到杨少卿发自真心的笑,知他已经解开心结,也替他高兴。二人恰好对望一眼,皆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觥筹交错,起坐喧哗,不多一轮酒又已饮完。众人兴致极高,酒到杯干,看着架势喝到天亮也不能罢休。
杨少卿满怀心事,轻轻咳嗽两声。众人以为他伤势严重,都放下酒杯,不敢作声。杨少卿见众人安静下来,便开口说道:“我有几句话,要和陈大侠言明。”陈庆之道:“不知杨兄有何赐教。”杨少卿道:“赐教不敢当,只是有些隐情还需与你讲明。”陈庆之道:“好,杨兄但说无妨。”
杨少卿顿了顿,道:“这事要从三日之前说起,那日上清宫中突然来了两个客人。这二人武功具是不低,但我却从未在江湖上见过,甚至连名字都未听过。”杨少卿看了一眼陈庆之,道:“这其中一人你也认识,就是那个齐老板。”
陈庆之听到他说齐老板,“哦”了一声,心中也未起疑。顾惜之倒是心中疑惑,忍不住问道:“大师兄,齐老板是谁?”陈庆之笑道:“一个生意人。”向松之瞪了一眼顾惜之,示意他不要打断二人说话。顾惜之只好悻悻的闭上嘴巴,盯着面前的酒水,一动也不动。
杨少卿继续说道:“这二人见了我之后,便要和我做生意。我虽是上清宫的宫主,但对于俗事却从不过问。这些俗事都是交由我师兄处理,我便打发这二人去见我师兄。这二人非赖着不走,和我说:“这桩生意只有杨宫主能做,除了你以外谁也做不了。”我早已听的不耐烦了,便下了逐客令,赶这二人走。二人非但不走,反而和颜悦色的和我说:“这笔生意杨宫主一定会感兴趣,如果不感兴趣,到时别说是撵人,就是要杀要剐,我二人也悉听尊便。”我心下好奇,又看着左右无事,便听他们讲了。
二人并未急着说明来意,反而问我道:“杨宫主可听过陈庆之?”我一听陈大侠的名字,心中一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道:“你说的可是武当山的陈庆之?”我一听陈大侠的名字,心中又惊又喜,惭愧惭愧,让诸位见笑了。”杨少卿边说边看着陈庆之,面有愧色。
众人不解其中深意,心中疑惑,但场间氛围如此,也不便询问。陈庆之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昨日种种,譬如朝露,杨兄不用介怀。”
杨少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二人看到我心中焦急,便又继续说道:“陈庆之身在何处,这就是我们要和杨宫主做的生意。杨宫主还满意吗?”这二人竟想以此要挟我,我心中微怒,便冷哼了一声。二人继续说道:“其实这个生意非常单,杨宫主只要出力就好,其他事交给我们去做就好。杨宫主意下如何?”我冷哼一声道:“你们要我做什么?不要在这卖关子。”二人笑道:“我们要你做的很简单,便是要你杀了陈庆之。”我自知剑法不如陈大侠,便道:“这事我做不了。”那二人以为我不肯出手,便道:“陈庆之现在是融金会的门主,杀人如麻,为祸武林。如果杨宫主能杀了他,不仅杨宫主的威望,就连上清宫的地位也会上升一个台阶的。”我虽然和陈大侠并无深交,但根本不会相信这二的鬼话,便道:“陈庆之是融金会的门主,这事我万难相信。即使他是融金会的门主,让我杀他,我也是做不到的。””
陈庆之笑道:“没想到,杨兄竟然还是我的知己。”杨少卿也笑道:“知己我可当不起,只不过我了解陈大侠的为人。这种事,你是做不出来的。”
杨少卿顿了顿,又道:“那二人听我如此说,有些失望,便道:“杨宫主是不愿对陈庆之出手了。”我知这二人误会了我的意思,便道:“不是我不愿出手,而是我杀不了陈庆之。”那二人这才明白,道:“杨宫主也没有把握胜过他。”我道:“不是没有把握,是根本胜不了。”那二人便道:“杨宫主不用妄自菲薄,更何况我们也并不一定要你杀他,只要你同他比剑就可。”
能和陈大侠比剑,是我一生的夙愿,我自然可以答应。但这二人如此做派,不像善类,我便不想和他们多谈。
那二人见我不同意,便道:“杨宫主果然光明磊落,但如果此次不出手,以后怕再也见不到陈庆之了。”我心中焦急,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二人道:“杨宫主可能还不知道,陈庆之这次专程回武当探亲。待他故地重游之后,便又要乘风远游。到时你再想找他,可就难喽。”
他们的话虽然漏洞百出,但我心中焦急,哪里还能分辨,便问道:“陈大侠现在在哪里?”那二人笑道:“只要杨宫主答应了我们的条件,我们现在就告诉你。如果不答应,那我们现在就走。”我知他们如此说便是想激我,又怕真如他们所说,陈大侠一去便不再回来。正在我万难之际,这二人竟作势要走。我看他们要走,心中更是焦急,便道:“慢走,我答应你们就是了。”
这二人转过身来,虽然面上并无喜色,但见他衣袖微微颤动,心中喜悦之情难以尽掩。但我既已答应他们,便不能做悔。
那二人问道:“杨宫主,决战的时间定在三日之后如何?”我已不想和他们争辩,便道:“你们现在可以告诉我,陈庆之在哪里了吧。”二人笑道:“既然杨宫主三日后要和他决战,那三日后便能见到了。”我有些恼怒,便道:“你们……”二人见我生气,便道:“杨宫主别急,他今晚就到洛阳。”
他们本来是想让我们在洛阳城中决战的,被我拒绝了。我把决战的地点定在了翠云峰,他们也没有拒绝。他们从怀中掏出一封战书,交由我填好。又从包裹中掏出一沓请柬来,一一填好,原来他们连这些都准备好了。
我现在才明白过来,自己被他们骗了。原来他们早就挖好陷阱,就等着我往里跳,可我又不能不跳。”
杨少卿讲到最后声音颤抖,喉咙如同被堵住一样,语气哽咽。众人看他真情流露,神色悲凉,想必是懊悔万分,尽皆心中伤感。
过了良久,杨少卿才继续说道:“我事后才想明白,他们说的话漏洞百出,自相矛盾。他们即说你是融金会的门主,又说你要远游。如果你真是融金会的门主,又怎么会去远游。他们一直不肯告诉我你在哪里,却早将决战的地点选好。都怪我愚钝,没能看出这其中的问题。多次让陈大侠身处险境。”陈庆之劝道:“你不必自责,他们阴险狡诈,抓住了你的弱点,你如何能不上当呢?再说,我们现在不都没事吗?”
杨少卿长叹一口气,道:“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却一直想不明白。直到今日,那些人对你出手,我才明白。”陈庆之摇了摇头,道:“不,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要杀我。如果他想杀我,有很多机会。更何况,以他们的谋划能力,别说一个陈庆之,就是十个陈庆之也死了。”杨少卿惊道:“难道,他们还有别的目的。可今天那些人,分明是想杀你的。”陈庆之道:“今天的这些人,也不过是被他们利用的。”
场上的氛围有些凝重,几人也都想不明白。陈庆之忽然问道:“杨宫主,你们宫中就你们师兄二人吗?”杨少卿道:“我们师兄弟一七人,如今只有大师兄,三师兄,以及我还在山上。”他转过头,向蒋少云问道:“对了,三师兄哪里去了,最近怎么没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