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融金会(1 / 2)铁剑无情首页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淮南帝称号,刻玺于北方。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无一,念之断人肠。”

这首诗本是曹孟德所做,魏武帝一生雄才大略,不仅在武功上拨乱世的英雄,更为难得的是在文治上也颇有建树,是建安风骨中“三曹”、“七子”的代表人物。这首诗描写了自讨饭董卓以来,军阀割据混战,给人们带来的惨状,“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难怪会有人发出“宁为太平犬,莫为乱离人。”这样的感叹。

但是太平盛世就真的太平吗?方今天下,虽四海升平已久,但却是饿殍满地,浮尸遍野。

若问是何缘故,全是因武林上突然兴起一神秘组织。这个组织虽然致使中原大地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但却并非是打家劫舍、鸡鸣狗盗之辈。他们之所以有这么大的破坏力,只因为它只做一种生意,这种生意自人一出生那刻就离不开,因为他就是钱。只要和钱有关的生意,他们都做,当铺、钱庄、赌场、粮铺、布坊、酒楼、妓院、玉器首饰、花鸟字画等等,它几乎控制着所有赚钱的行业,所以它的名字就叫——融金会。

融金会虽然是做生意的,但是它却极其神秘。它于四年前突然兴起,几乎一夜之间所有的店铺都换了招牌,挂上融金的名号。若是没有融金名号的店铺,很快就会被排挤出局。任你再大的家业,再雄厚的背景,都很难和融金会抗衡。

只有一些不甚赚钱的小生意,或是融金会手脚触碰不到的地方,才能勉力生存。但是融金会并不满足于此,他的手脚还在不停延伸。

和风吹细柳,花香醉游人,阳春三月正是江南好风光。

一群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结伴游玩,同游紫金山。为首一人眉目清秀,长身玉立,生得一副好皮囊,只是顾盼之间,目光中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下流姿态。那人笑道:“几位贤弟,看着金陵风光如何?”身后四人忙齐声说道:“这金陵风光好,但还是比不上徐兄的盛情啊。”五人哈哈一笑,为首那人说道:“各位远道而来,徐某自当盛情款待。”

身后有一人笑嘻嘻说道:“这金陵有四绝,诸位可知道?”众人哦了一声,都言不知。姓徐的疑道:“我家久居金陵,竟不知金陵有四绝。李兄且说来听听?”那姓李的一展折扇,在胸前摇了摇,故作高深的说道:“这金陵四绝,第一绝便是金陵山水,金陵城依山傍水,坐拥玄武,秦淮环绕,四季风光无限。”众人听他说的有几分道理,纷纷点头称赞。

李姓公子看见众人附和,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金刀徐家一柄金刀威震八方,世代簪缨之族,乐善好施之家,急公好义之士,颇有信陵、孟尝遗风,此乃第二绝。”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尤其是为首徐姓那人,更是笑的前仰后合,抚掌称赞。

徐姓公子忍不住问道:“那这第三绝为何物?”李姓公子合上折扇,指着徐姓公子笑道:“徐公子不是明知故问吗?”徐姓公子疑问道:“我知道?”李姓公子哈哈大笑,说道:“徐公子若不知道,就没人知道了。”众人被他说得一头雾水,齐声道:“李二,你就别卖官司了,赶紧说,这第三绝到底是什么。”李二笑嘻嘻的说道:“徐公子,貌似潘安,才比三曹,武艺超凡,将这江南女子都迷得死去活来。徐公子每次出行,围观的女子都要将金陵长街踏破。你们说,若是徐公子不是金陵第三绝,还有谁能称得上金陵第三绝?”众人尽皆大笑,纷纷赞道:“说得好,说得好。”

四人听他说的前三绝甚是精彩,不觉的对那第四绝有些期待。只是李二似是故意吊众人胃口,轻摇折扇,面带微笑,始终不肯说那第四绝到底为何。众人等的不耐烦了,纷纷问道:“李二,你快点说说这第四绝啊。”李二轻轻笑道:“这第四绝不是我不肯和各位说,只是我也道听途说,并未亲眼见识过。只怕是言过其实,让各位兄台白白期待一场。”

李二越是这样说,几人反而越好奇。徐姓公子开口说道:“李兄,你且说一说。只要你所说之物在这金陵城中,徐某保证让你看看眼界。”众人附和道:“徐公子都给打包票了,你还不赶紧说来听听。”李二不紧不慢,说道:“杜牧之有诗言道:“落拓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吴越之地本就盛产美女,尤其这秦淮河畔的歌女更是江南美女中的佼佼者。这金陵脂粉当为金陵第四绝,只是可惜我只有耳闻,却从未领略过江南名妓的风情。”众人听他言语之中尽是遗憾之情,不禁也有些惋惜。

徐姓公子哈哈大笑,笑道:“这事还不简单,不就是江南歌女吗。本公子今晚就带你们去秦淮河畔的吴楚会馆去领略一番,那里的头牌我都熟。”那四人听徐公子如此大方,面上皆露出淫荡之色。只是淫荡之色下面仍藏不住几分喜色。

这五人中,为首的徐姓公子不是别人,乃是金刀徐家的长子长孙徐长青。金刀徐家可不是一般的三流世家,乃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士族。金刀徐家控制着长江下游最赋税的一大片土地,不仅控制着金陵,苏州、无锡、浙西皆有其势力,可以说是江南第一世家。

徐家现任家主正是徐长青的爷爷徐烈,徐烈今年已年近七十,但一柄金刀仍使得虎虎生风,泼水不进。徐家的第二代也是人才辈出,徐长青的父亲徐有言,叔父徐有德、徐有连都是人中俊杰,早年便威震东南,名扬天下。

只是到了第三代,就有些不如。第三代为首的便是徐长青,他除了生的眉目清秀以为,就无任何可取之处。不过徐长青极擅长撒乖卖巧,花言巧语讨得长辈的欢心,因此深被徐烈喜爱。徐长青平日里仗着老太爷的宠爱,任性胡闹,厮混于酒肆青楼之间。他又结交了一批狐朋狗友,在金陵城中欺男霸女,横行无忌。

今日与徐长青游玩的四人,自称是来自山东人士,前来金陵游玩。四人到了金陵后,第一件事便是拜访徐长青。四人都是口吐莲花之人,尤其以李姓公子为首,对着徐长青一顿吹捧。将徐长青捧的飘飘欲仙,忘乎所以,立即将四人引为平生知己。

酉牌时分秦淮河畔,华灯初上,风月正香。各大会馆早已开门迎客,河上的游船也是珠弦声声,翠玉鸣响。五人一路走走看看,直奔吴楚会馆而去。还未到门口,迎客的姑娘早就将徐长青五人拉了进去,徐公子长,徐公子短,叫的肉麻。徐长青倒是轻车熟路,一面与姑娘调笑,一面被簇拥着进了房间。徐长青为了在朋友面前显摆一番,点了几个头牌姑娘。

那老鸨笑脸相迎,不住道歉道:“徐公子,可对不住您,这几个姑娘都被人点了。您要不在换几个吧?”

徐长青面色一沉,心中暗暗盘算:“我今日已和他们打过包票,现在若是连几个姑娘都叫不来,他们如何看我。若是平日里,让他也就罢了,今日决计不能让他。”徐长青想罢沉声说道:“少爷我今天出双倍的价钱,你只管让他们过来,我看谁敢跟本公子我抢女人。”

那老鸨面色一苦,为难道:“徐公子,不是我不肯去,只是这人,您实在惹不起啊。”

徐长青面色狰狞,扬起右手,一巴掌打在老鸨脸上,怒骂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在金陵城还有本公子惹不起的人。我今天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跟本公子抢女人,反了天吧。”

那老鸨被打的脑子眩晕,左手捂着脸,右手攥着左手手腕,瑟瑟发抖站在一旁,不敢说话。李姓公子冲着老鸨呵斥道:“还不快说,到底是谁和徐兄抢女人的?”那老鸨颤声说道:“是北城的朱公子。”

朱家在金陵也是大户,只不过朱家是近几年才崛起的家族,根基不深,只占据着北半城不甚富庶的产业。徐家自然不会坐视朱家做大,是以两家早已摩擦不断,背地里暗暗较劲。

徐长青心中暗暗掂量,正思索要不要同朱家起冲突时,身后有人突然说道:“徐兄息怒,我听说这北城朱家甚是厉害,咱们还是不要和他们争了。”他这句话,虽是在劝徐长青,但无疑却将徐家比了下去。

徐长青面色微怒,还未开口,李姓公子怒道:“何兄,到底徐公子是你朋友,还是北城徐家是你朋友?”刚刚说话之人怒道:“那还用问,肯定是徐公子是我朋友。”

李姓公子又道:“既然徐公子是你朋友,徐公子被人欺负了,你是帮还是不帮?”那人斩钉截铁的答道:“那还用问,肯定帮。”

李姓公子道:“好,今日有人早徐公子的地盘上和徐公子抢女人,你作为徐公子的朋友,不仅不帮他,反而劝他息事宁人。你这样还敢自称徐公子的朋友?”那人被说的面红耳赤,竟不知如何反驳。

李姓公子又道:“何兄平日里胆小惯了,不敢帮徐公子出头也就罢了。但今天这事被我们几个遇到,就不能不管。走,咱们帮徐公子教训教训朱家的人去。”另外二人哈哈一笑,也附和道:“对,我看何兄就是胆子小,不敢去。走,咱们去。”

那姓何的青年脸憋得通红,气的声音有些发抖,道:“谁说的?我才不怕呢,走就走,谁怕谁。”四人一唱一和,竟簇拥着徐长青直奔朱友发的房间去了。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朱家大公子朱友发正在房中陪客人一起饮酒赏舞。朱友发吓得一个机灵,本想出言训斥,却被来人的气势吓服。待看清来人为首的乃是徐长青,才镇定下来,说道:“徐长青,你……”

朱友发刚一开口,脸上就挨了一拳。徐长青看着身后四人已经动手,也忙上来踹了两脚。五人打的起兴,将徐长青的客人也抓过来,一并毒打。

徐长青出完气,心中舒坦,指着倒在地上的朱友发,骂道:“他妈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跟老子抢女人。”朱友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徐长青用脚尖碰了碰他,道:“死朱仔,说话啊,装死呢?”徐长青将昔日的对手踩在脚底,心中说不出的快意,忍不住哈哈大笑。

老鸨走过来,趴在地上,试了试朱友发的鼻息。她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颤声道:“他……他,死了。”徐长青也吓了一跳,赶忙弯腰去试,朱友发的鼻息已停,在摸他的心脏,早已停止跳动。老鸨的手已探向与朱友发同来的客人,也早已停止呼吸。老鸨忍不住尖声叫道:“这个也死了,这个也死了。”

徐长青吓的倒坐在地上,向外爬,嘴中喊道:“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突然可能是想到自己的四个好朋友下的手,高声喊道:“李兄,何兄,王兄。”然而这四人早已消失的无疑无踪。

徐长青本就是个草包,此时根本不知如何处理突发情况,吓得立刻向家中跑去。

徐府之中,徐老太爷刚要躺下休息,忽听得外面有人敲门说道:“老太爷,老太爷,不好了。”徐烈怒道:“慌慌张张的什么事?”下人忙道:“北城朱家的人来了,要我们交出大公子。”徐烈疑道:“交出青儿?”下人道:“是的,听说大公子把他们朱家的大公子打死了。”

徐烈闻言哈哈一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他们家大公子被我孙儿打死,是他无能,和我孙儿有何关系。”下人虽知道徐烈蛮不讲理,但也只能连声附和:“对,老太爷说的对。但您还是出去看看吧,”徐烈道:“好,咱们出去看看。”

徐烈随着下人,慢吞吞的走到客厅之前,只见厅前站着二人。为首之人年过六十,仍是神采奕奕,但却满面,身前的三尺胡须也被气的随风飘扬,这人正是朱家家主朱威。朱威身后站在一人,锦衣华服,虎背猿腰,也是威风凛凛,气势夺人。此人那是朱威之子,朱友发的父亲,朱佳乐。

徐烈看到二人,面带笑容,拱拱手道:“今天吹的什么风,竟把两位贵客吹来了,老朽有失远迎啊。”朱威怒道:“徐老儿,少来那套,赶紧把徐长青交出来。”

徐烈淡淡地说道:“二位大晚上跑来,竟未找我那不成器的孙儿。我孙儿早就休息了,二位明天再来吧。”朱威哼了一声,哄道:“徐老儿,你别在这打哈哈,赶紧将徐长青交出来。你若不交出来,休怪我不客气。”徐烈哦了一声,仍不疾不徐的说道:“我要不交出来,你能拿我怎样?”

朱威浑身发抖,指着徐烈,怒道:“你,你,你……”徐烈看到朱威如此,心中好笑,忍不住说道:“我怎样?”言谈举止之间甚是轻蔑。

朱威想起一事,一甩衣袖,怒道:“虚劳儿,别怪我没提醒你,今日死的可不止我孙儿。还有一个是融金会的人,融金会你我都惹不起。你趁早把人交出来,好两边都有交代,不然……”朱威重重的哼了一声,并未说下去。

徐烈听到融金会,也是心中一惊,想到:“我这孙子怎么还惹到了融金会的人,一个朱家,不难对付,再加上一个融金会,恐怕就有些棘手了。”他又想到:“若是把青儿交给他们,青儿肯定没命了。更何况交出青儿,也就意味着我们怕了朱家和融金会,那我徐家以后在江南那还有立锥之地?”

朱威看徐烈脸色变了又变,不由出言讽刺道:“怎么样,知道怕了吧!那就赶紧把徐长青交出来,等到融金会亲自上门,可就不像我这么好说话了。”

徐烈看着朱威趾高气扬,心中十分不爽,暗暗想到:“朱威这个老东西这般说,一定是想搬出融金会来吓唬我。融金会毕竟是做生意的,做生意最讲究和气生财,以和为贵。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人就和我们徐家火拼?融金会要想到江南发展,必须以我们徐家作为跳板,大不了到时多让他们些利益,也就罢了。”徐烈想罢,轻轻一笑,道:“融金会又能如何?徐某正想领教领教。”朱威怒道:“好,既然你不听劝,那咱们走着瞧吧。”说吧扭头就走,朱佳跟在他后面,一声也不吭。

二人走出很远,朱佳忍不住开口问道:“爹,你怎么就知道发儿已经死了?”朱威叹了一口气,说道:“发儿是个好孩子,他的事以后就别再说了。”朱佳急道:“发儿都死了,我们就这样和徐家算了吗?不行,我要去找那个老匹夫报仇去。”

朱威怒斥道:“是你能打过徐老儿,还是我们朱家能斗得过徐家?”朱佳急道:“那就这样和他们算了?”

朱威冷哼一声道:“算了?谁说就这样和他们算了?放心吧,好戏才刚刚开始。不过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后面就等着看好戏吧。”朱佳道:“孩儿不懂。”朱威说道:“该你懂的时候,你自然就懂了。”

徐家虽然不怕朱家,但这几日也是十分小心,府中戒备森严,同时约束徐家子弟不得外出,尤其是徐长青。一连过了十天的光景,朱家那边仍无动静。徐烈也认为朱家只是雷声大,雨点下,根本不敢和徐家为敌,徐家的戒备也就渐渐松散起来。

只不过这件事也逐渐在市井街坊流传开来,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坊间流传,徐长青如何三拳打死朱友发,两脚踢死融金会的人。以及徐老太爷如何放狠话,不将融金会和朱家放在眼里。徐家的声望虽然被吹捧起来,但同时也引起众人厌恶,名声也臭了起来。

徐长青听了外面的传言,觉得自己爷爷就是了不起,完全不将融金会和朱家放在眼里。当然自己也很了不起,毕竟自己仅凭拳脚就打死了朱友发和融金会的人。当日想推脱的祸事,今日又成了吹嘘的资本。

徐长青整日禁足在家,无聊的要死。徐家看朱家并无动静,不由的也放松看管。徐长青趁众人不在意,竟偷偷的溜了出来,约了三五个好友到宝庆楼吃酒。

徐长青酒到杯干,不一会就有些醉意。他借着酒劲,大声讲道:“朱家怎么样?融金会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小爷我三拳两脚就打死了。”

他故意提高声音,唯恐酒楼的客人听不到。众人听到他大声叫嚷,也都向他瞧来。徐长青感觉到众人炽热的目光,兴致更高,又道:“小爷我不仅杀了他们的人,还在这里吃酒,他们能拿我怎么样。告诉你们,在金陵,我徐家才是最大。”

徐长青话音刚落,从楼下“噔噔噔”冲上了三个汉子。徐长青说的兴起,根本未注意到,这三个汉子就站在自己身后。为首的汉子右手一扬,一把明晃晃的宝刀已在手中。他手起刀落,一刀便将徐长青的头颅砍掉。

徐长青的头颅掉进桌中间的火锅盆中,锅中的热水涧到同桌的酒客身上,但几人却犹似未觉,显然已被吓傻了。纵有两个练家子,也是惊吓过度,站不起身来。

为首的青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色布袋,将徐长青的人头捞起放入布袋之中,转身吩咐身后两个青衣的汉子将尸首抬走。青衣汉子转过身来,对着满堂的客人拱拱手,说道:“今日我融金会在此办事,惊扰了各位的雅兴,不到之处,还请各位海涵。今日诸位的酒钱,记在蔽会的账上,大家不必客气,尽管吃喝。”青衣汉子说完之后转身下楼,向着金刀徐府快步行去。满堂的酒客哪里还敢再吃,吓的赶忙奔出酒楼,徐长青桌上的酒客像是被吓傻了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此时,徐家的子弟,有的在徐家的门店、有的在堵场中、有的在徐家的别院中……不管身在何处,都已同样的方式被人割掉头颅,放在一个小小的布袋之中。

徐府上下已被一群青衣人层层包围,这群青衣人如天降神兵一般,突然出现在徐府门前,这些人既不叫嚷,也不动手,只是静静的站在徐府门口,让徐家众人出不来,也进不去。

徐烈听闻有人敢将徐府堵住,早就拎着金刀冲出府门。他本想带着家人,将敌人杀退,但仔细一看,这些青衣人个个眼含精光,显然都是高手。再留心观察,对方少说也有一百号人,这些人虽人数众多,但方阵整齐,纪律严明,明显经过严格训练的。

徐烈心中掂量道:“我们徐家的对手只有朱家和融金会,莫非这就是融金会的人,果然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如果我们徐家和他们硬拼,胜负还未可知,即使能胜,只怕到时也是元气大伤,不如我先和他们谈谈,最好是双方罢兵。”徐烈打定主意,高声喊道:“朋友可是融金会的?你们主事的人是谁?出来说话。”

他虽然年事已高,这一声发自丹田,入耳嗡嗡作响,徐家上下听的是精神一震。徐烈露着一手,也是为了震慑对手,想让其知难而退。谁知对手就像聋子一样,充耳不闻。徐烈又高喊了两声,依旧无人作答,他渐渐的便有些沉不住气了。是对方既不应战,也不回话,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过了莫约一盏茶的时间,青衣人的方阵中分开一条道路。一个青衣汉子快步走来,腰间还系这一个袋子,袋子上渗出大片血迹。徐烈见叫了半天,终于有人出来,便以为此人就是青衣人的首领,便沉声问道:“你们将我府门围住,是何用意?”

那青衣人也不作答,将腰间的袋子解下,随手将袋子中的物品抖落出来。徐烈定睛一瞧,袋子中滚落下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出来,再一分辨,这人头也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孙子徐长青。徐烈见到孙子人头,目眦尽裂,挥刀便向那青衣人看去,那青衣汉子一侧身,便退回方阵之中。

徐烈还待再攻,这时方阵之中又有一人迎面走来。此人同样腰间系着一个袋子,不待那人将袋子取下,徐烈挥刀便砍。徐烈盛怒一刀,少了几分变化,却多了几分怒火。这一刀又沉又快,青衣人眼看招架不住,只得侧身闪过。徐烈眼看着一刀劈空,不待招式变老,立刻变招,由劈便削。青衣人已将腰间的布袋解下,举起布袋横于胸前,挡住刀锋的去路。徐烈知道这布袋中便是自己的子侄头颅,不忍砍去,只得收刀。

这两下交手,只在一瞬间便结束了,但青衣人已明显占得上峰。他却不愿再攻,只是将布袋中的人头抖落,便退回方阵之中。徐烈看着滚落的人头,乃是自己的侄子,心下难过,强忍着未落下泪来。不过身后早已传来哀嚎之声,原来徐家妇人听说自己家人死了,奔出来想一看究竟。有看到自己丈夫、儿子惨死的,想要出大门的,都被徐家的人拦了回去。

徐烈冲着人群大声喝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有胆的出来一战。”青衣人仍旧是如同未闻一般,并无人回答,甚至连表情都没有。这时人群中又走出一青衣人来,徐烈立即抢着出手。那人轻轻闪过,也不多做纠缠,将布袋中的人头抖落后,便退回方阵之中。又陆陆续续的来了莫约十三四位青衣人,人人腰间系着布袋,布袋中皆放着一个徐家家人的人头。他们将人头抖落后,便退回方阵之中,徐烈也拿他们没得办法。

徐府之中已是哭声震天,有苦儿子的,有苦丈夫的。徐烈此时也是眼含泪花,他心中悲愤,手提着金刀便冲进对方的方阵之中。这一日惨叫声连连,自申时起至戌时方歇。徐府附近的人家吓的大门紧闭,不敢出门。

第二日午时,几个胆子大的汉子,到徐府门口探看。但见徐府宅院气派依旧,但是隔着十丈来远便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府门前的石狮子上插了一根旗杆,旗杆上面挂着一个人头,人头下面挂着一条长幅,长幅上写着:“金陵徐府,杀我门人,蔑视我会,灭族示威。”长幅下还有着一行小字,某年某月某日,融金会。

两个胆子大一点的乡亲,相携到徐府中一看。走近府门一看,四百多具尸首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大门两侧,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院子中间已用人头堆放起一座假山。二人看到如此恐怖之象,吓的屁滚尿流,回家之后竟然一病不起。

朱家书房之中,朱威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主位上坐着一个青衣人,青衣人用手指轻敲桌面,发出“咚!咚!咚!”的声响。隔了良久,那青衣人终于开口说道:“你们朱家还真是废物。”朱威心中害怕,身体颤抖的更剧烈。青衣人又接着说道:“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们才拿下金陵最不值钱的北半城,我融金会养你有何用?”

过了一会,青衣人语气稍缓,道:“不过这件事你们做的还不错,也算是将功赎罪了。”朱威忙道:“都是大人指导有方。”青衣人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朱威心中疑云重重,开口说道:“属下知道这个局设的精妙,但属下还有一事不解。”青衣人道:“说。”朱威问道:“那徐长青逃回徐家以后,为何我们不直接就将徐家灭了,还要再等十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