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许明辉借刀杀人(1 / 2)月明当空照首页

却说山脚之下,聚众了许多过路人。大家都听说在巳时过山前有一队军伍护送,山贼惧怕不敢滋扰,于是都赶在巳时前等候。因为前些天一次都没有遇见山贼,这些过路人以为山贼怕了军队之威,即使不交酬劳金,只要跟在军队的后面,山贼一样不敢露面,可以顺利通过,还省下几钱银子。

因此这日聚的人虽多,但是登记在册的人却少,只有几个运货物的商人。

巳时已到,许明辉开始集结队伍。交了酬劳金的商人混在兵士之间,以保性命无虞,货物商品交由兵胃齐备的士兵压运;至于那些未被登记在册的过路人若要同时过山,则需与队伍尾后保持五丈的距离,一路的安危由自己负责。丑话述讲已毕,浩浩汤汤的队伍向着秦岭山进发。许明辉带着四名精兵走在尾后,确保两支队伍之间的距离在五大之外。

军队出发之前,一早有探子向江耀武他们禀报了山下的状况。

江耀武虽然落草为冠,但骨子里还是那个只爱花前月下戏美人的登徒浪子,从小根深蒂固的世家观念也让他萌生了不耻为盗贼的想法,但迫于生计,迫于季达先的武力,他只有受命去抢劫。身为一个贼,一个出身在清白的官宦世家的子弟,他没有面对官兵捕快的勇气,即便身怀武功,也被弱于自己的捕快追得狼狈不堪。

他听了探子报回来的情报后,立即否决了鲁蛮子提出来的派人正面冲撞军队,各人凭本事拿命换钱的行动计划。鲁蛮子不服,咋呼呼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依你说该怎么做,大家都当缩头乌龟王八蛋,饿死了算了!”

江耀武心平气和道:“鲁大王,官兵军器精良,甲胃齐整,训炼有素,实非我等乌合之众可以比拟,且对方人数多我们一倍,过路百姓也有数十。选择他们为目标恐怕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些土匪山贼都是目不丁的大老粗,听不出鸟合之众是褒是贬。

鲁蛮子以前是山里面的猎户,经常十天半月待在深山老林,出山的时候也是贬卖多余的兽皮,常年都在与野兽打交道,自然而然沾染上了野兽的血气和习性。习惯了山林间的以武力分强弱,以生死决高下,在一次贬卖过程中与人起了冲突,他失手将对方打死。正道已然容不下他,索性做起了强盗。做强盗和做猎人其实是差不多的,一个是以动物为狩猎对象索取食物,而另一个是以人为对象索要钱财,两者都需要勇猛凶狠,敢于拼命。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状大的鲁蛮子,凶狠残暴,不会害怕比他强的对手,只会把自己变得更凶更狠,用命去打败对手。

鲁蛮子道:“怕个鸟蛋,我们三个人联起手来,还怕个鸟人数不够。他们武器好又怎样,有我们对山里的情况熟吗。若依我的,咱们凑个五六百人,设下陷阱埋伏,等那群官兵来了,冲上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等打不过了咱们就往山里跑,还怕他们来追?”

江耀武不置可否,道:“可现下我们只有一百多人。根据探子所说,他们是分了两个队伍,交了酬金的走在前面,没有交的在后面,落后五丈远。那个许明辉说得清楚,只护交了酬金的人。我们待会只对后面那群人下手,若军队返身相救,我们也有时间可安全撤离。不知鲁大王觉得如何?”

鲁蛮一不耐烦地挥手道:“行啦,只要能抢到银子就成。”

许明辉等人行到一个拐弯处时,山贼们等军队全部拐进弯道,被山势遮挡不见其后时突然冲了出来,其阵势如群狼下山。鲁蛮子带着多数人在前挡在弯道处,江耀武带着少数人在后。两方山贼一前一后冲进“羊群”,口中叫着交钱不杀,手中钢刀却无情砍在一人胸前。杀鸡儆猴!剩下的人一看见死人和鲜血就腿脚发软,不敢心存侥幸。

军队就在前方,土匪们个个都行动迅速,只抢了身上的包裹就跑,不敢搜身。一阵风似的,将路人吹倒在地,刮走了他们身外之物。任由他们如何高声呼救,许明辉一律当做没听见,催促队伍快些赶路。

山贼见官兵真对后面的人不管不顾,越走越远,胆子大了起来,返回去重新抢劫。

挨个搜查一遍之后,山贼们满载而归。活下来的路人们个个面如土色,在心里面咒骂许明辉。

此事之后,无论是否遇上劫匪,许明辉都不再退返酬劳金,他在外的名声一降再降。

这些日子,许明辉把山路口剪径、城镇虏人的肥肉都给山贼们断了,老百姓厌他,山贼们也恨他恨得牙痒痒。鲁蛮子提出三方联手,一齐给许明辉的队伍一个教训,就算吃不到肉,也要从中薅一把毛走。可左闲生表现得畏手畏脚顾虑重重,担心中了官家的计策,季达先心中另有他算,两人不太配合鲁蛮子的行动。

鲁蛮子凭自己的人马,对许明辉的三百甲士占不到便宜。可他还是去了。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刚看见土匪冲出来,许明辉就下令大家朝天撒铜钱和碎银子。

一两银子能值当一千个铜板,漫天而下的铜钱把土匪们都看傻了,大家一拥而上,都趴在地上抢钱去了,哪里还管的上更值钱的货物了。此后,鲁蛮子每次带人去山下,许明辉都主动给钱,虽然没有抢劫来得多,但不会有武力冲突,鲁蛮子也就收了钱回山。季达先和左闲生知道了,也派人去山下拦截许明辉的队伍,可是却被官兵打得屁滚尿流。

又过了没多久,知县来拜访许明辉,说是晚上要在城中的烟花风柳楼设宴,让他务必赏面,那时要为他引荐一人。许明辉知道,鱼儿终于要吃饵了。

烟花风柳楼是一家妓院。妓院内也是可以吃饭喝酒谈事的,而且这里鱼龙混杂,有银子便是大爷,许多见不得光的人都喜欢来这儿谈见不得光的事。

知县是这里的常客,要了一间隐敝性高的房间。许明辉由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引领,推开门,知县就迎上来,给了那女子小费后将其打发。

许明辉露出一点不舍的表情,在女子转身离开的时候拍了拍她的屁股,道:“知县大人,你把女人都叫走了,还有什么乐趣。”

知县道:“长官若是喜欢,待会谈完事,叫几个来相陪。”许明辉走进去坐下,道:“你不是说要给我引荐人吗,在哪儿呢?”知县道:“这人身份有些敏感,他要确保百分区的安全才会现身。请问长官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许明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知县大人若不放心,大可派人去驻营看看,顺便帮我查点人数。”

知县笑着道:“长官说笑了,下官还能不信您,是他太谨慎了。下官这就去叫他上来。”他走到窗前,对外道:“一个人来的,快进来吧,莫叫长官久等了。”知县说完之后走回坐在许明辉旁边,道:“一会人就来了。”

一杯酒刚倒满,从窗外翻进来一个人。此人黑衣黑裤黑面巾,把自己见得严严实实。许明辉微微皱眉,按他所想,今夜来的人应该是季达先才对,为何却来了其他人?是鲁蛮子?这人将自己的面目遮挡起来,许明辉是如何断定他不是季达先的?只因当初许明辉见过季达先,对这个身手不凡,逼迫他母亲脱衣的人记忆深刻。季达先是一对小眼睛,身形比常人高大一些,而来的此人身形和许明辉无异,且是个大眼睛。

许明辉笑道:“知县大人何时和偷鸡摸狗之徒混迹在一起了?”知县道:“此人不是小偷。”许明辉道:“不是小偷为何穿一身夜行衣?好好的大门不走,却翻窗而入。我瞧他动作熟练得很呐,想是个惯犯。”

黑衣人朝许明辉拱手作揖,道:“大人说得不错,小人确是做过一段时间的梁上君子。”

许明辉得意一笑,道:“你看吧,我就说此人是个贼。知县大人,你给我引荐一个小偷是何意?是让我们相识一下,叫他往后不要偷窃到我身上来吗。”

知县道:“前段时间长官不是和下官说,想要找季达先谈合作剿匪的事吗,这人就是季达先大王手下的第一得力干将,江耀武二当家。”

江耀武道:“合作谈不上,我们大王的意思是,只求大人能留一口饭给我们,不要做得太绝了。”

许明辉请江耀武坐下,拿一根筷子蘸了酒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圆,道:“不是我想把事情做绝。江当家的,你看,这个饼只有这么大,吃的人多了自然不够。不够的话该怎么办?那就抢咯,谁动作快谁就有得吃,这样吃相就难看了,好好的一张饼也被抢得七零八碎,可能还把烙饼的锅抢坏了。锅坏了,你们没得吃了,我也没得吃了,所以我得想办法保护这口锅。”

江耀武点点头,道:“大人说的在理,我们大王也是如此想法。”

许明辉道:“我明白大当家的意思。只是现在我已经选上鲁当家了,鲁当家有血性有胆量敢拼命,是个真正的匪人。你们被我抢食的那段时间,只有鲁当家的敢来对抗。说句不好听的,我觉得只有他有机会干掉季当家和左当家。”

江耀武摇摇头,道:“鲁蛮子一众不过是匹夫之勇,行事冲动不顾后果,手段残狠凶辣。大人若选他,怕是达不到大人想要的结果。”

许明辉哦了一声,眯着眼含笑看着他,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结果?”

江耀武道:“大人身负朝廷重任,是来平定匪乱,保一方安定。匪蔻除之不尽,然而匪乱却有平定之策。大人真正所需的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而且一个只爱财的生意人。恶徒是蝗虫,所过之处颗粒不留,生意人才懂得细水长流。大人您说是吧。”

许明辉略带惊讶道:“季大当家原来是个生意人?”

江耀武道:“我们大王常说,有买有卖是生意,我们虽然是劫匪,但也是拿人钱免人危,卖给别人平安和性命,也称得算是生意。所以我们文明。”

许明辉拍手喝道:“说得好!好一个做山贼的生意人,能有这想法的人也非俗人。你回去告诉季大当家的,今后山脚下的安危护送交由你们了。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干嘛要动刀动枪的抢呢。”招呼知县和江耀武两人举杯碰杯。

江耀武喝了一杯酒,继续道:“多谢大人。不过,我们大王说了,杀了鲁蛮子和左闲生后,他们的手下自然是不能不管的,那时我们的人多了,单靠山脚下的过路费,只怕……”

许明辉道:“这我自然是知道的。城里面的这些员外啊掌柜的,你们有能耐镇得住就去,不过我只有一点,不能惹出人命。当然,我知道这种事情没有绝对,如果真到了要见血的时候,我只希望你们能处理干净,别让外面的人知道了。”

江耀武又给许明辉和知县领了一杯酒,道:“这个我们是知道的,绝对不会累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