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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的上午十点多,周小六正在抛砖,突然听到一阵哭嚎声。
周小六站在二楼上往不远处的路口看了一眼,摇了摇右手,便接着抛砖了。
“大宝啊!我的大宝……”陈阿婆哭得声嘶力竭。
陈寡妇浑身无力由几个大婶搀扶着,勉强跟在抱着刘大宝的刘三全身后。
大牛耷拉着脑袋,默默地走在人群最后面。
陈寡妇突然挣开大婶们的搀扶,几步冲到大牛的身前,对大牛挥了一个巴掌,大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大牛捂着脸无声流泪。
他今早喂弟弟吃过早饭,便像往常一样带着弟弟在村子里玩耍,谁知,他不过与金子说了几句话,再一转头,他的弟弟就不见了。
他偶尔也会把弟弟一个人扔在一边,自顾自地玩耍,只要他玩够了再喊几声“大宝”,他弟弟就会跑到他身边来。
所以发现弟弟不见的第一时间,他并没有着急。
可是今天,他与金子说完了话后,喊了十几声“大宝”也不见那小家伙出现,他这才着急起来。
接下来,他在村里村外找了三遍,也没有发现弟弟的踪影。一想到弟弟有可能被坏人拐走了,他就急哭了。
村子里的人见他哭了,便问他怎么回事,他把弟弟不见了的事一说,立即就有一个大叔回道:“半小时前,我在田里锄草,抬头擦汗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孩子在池塘边赶鸭子,离得远,也不知是不是你家大宝,我还吼了一声,让他快回家,池塘边危险,听他应了一声好,我就接着低头锄草了。”
“孩子不会掉池塘里了吧?”一个大婶说出了众人心中最害怕的情况。
等众人赶到池塘边,果然见水里卧着一个小孩子。
……
“我让你看好弟弟,你干什么去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说的话听进耳朵里?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妈?你害死了你弟弟!你怎么不去死!”陈寡妇流着泪厉声责问大牛。
弟弟死了,大牛既伤心又自责,可他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啊!要是知道,他肯定把弟弟拴在裤腰带上带着。
陈寡妇责问完,又猛烈地捶打着坐在地上的大牛,捶到手痛后又改为揪扯。
陈阿婆也愤恨地盯着大牛。
大牛弓着背、护着耳朵,任由后妈打骂,偶尔把目光投向他爸爸刘三全。
刘三全抱着刘大宝的尸体,定定地看着挨打的大牛,什么话也没说。
大牛觉得,他爸爸漠然看着他的眼神给他带来的痛,比耳朵被揪裂的痛要强上百倍。
他突然好想他妈妈。不是眼前这个后妈,而是四年前就已经死了的亲妈。
大牛从地上爬了起来,哭着往后山他亲妈的坟头跑去。
陈寡妇将大牛打了一通,倒是终于能出声哭儿子了。她瘫倒在地,放声大哭。
众人一个劲地安慰她。有说节哀顺便的,有说她年纪不大又没结扎可以再生一窝的,也有说她与孩子缘分尽了让她放孩子安息的……
到了傍晚,刘大宝便被刘三全刨了个深坑,埋在了坟山上。
刘三全坐在刘大宝的葬身之地边上,看着连碑也没有一块、微微隆起的小土包,抽了一整包烟,才转身离开。下山前,他拐到山的另一边的前妻坟前,将大牛拎回了家。
他不知道的是,他刚一转身,刘大宝的尸体就被白虎收进脑门里了。原本微微隆起的小土包瞬间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