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九回 猎天山玉皇遇险 灭鹰魔仙童掌兵(1 / 2)藤娃历险记首页

说话拍卖官举起法捶就要敲下去。一时里,全场默然,静得能听见艾米莉剧烈的心跳。拍卖官环顾了一下四周,声音朗朗地说:“十一万两一次,十一万两二次,十一万两三次,成交!”拍卖官重重地敲下了法捶。

突然,全场欢呼起来,有人脱下了自己的帽子,奋力抛向空中。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雷霆般地席卷了整个会场。艾米莉像个明星,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起来,黑亮的瞳孔里噙满了亮晶晶的泪花。

李皇亲简直气炸了肺,一座价值百万两的皇庄,才拍下了区区十一万两,理想与现实的距离,相隔了十万八千里。这不是他所期盼的。他含着金汤匙出生,在蜜罐子里长大,父亲留下了巨额财产,亲姐姐又嫁了皇帝。命该大富大贵,位尊爵显。

为什么命运就这么残酷呢?他李皇亲想要的,偏偏就得不到不想要的,又总是强加给他。他想方设法捞钱,甚至不惜巧取豪夺,坑蒙拐骗,费尽了心机。可钱还是离他而去,像个反目成仇的爱人,弃之如敝履。

这么些年来,李为就像一个可怜的倒霉蛋,四处折腾,四处碰壁。永泰没了,华益没了,眼看着皇庄又没了。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困浅滩遭虾戏。本来,他跟德聚轩和仙客来早就商量好了,把拍卖价格抬升到二十万两银子,谁知道他们中途退出,做了缩头乌龟。世态炎凉啊!墙倒众人推。

人活着就是一个笑话。

想他李为,一个富甲一方的大财主,一个地位显赫的皇亲,一下子就成了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一个人人所不齿的破落户。命运真是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完了,完了,这辈子都完了。不,他不甘心。他要东山再起,他要赢回失去的一切。

李皇亲越想越急,越想越气,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截住了正在收拾文件的拍卖官和书记员,脸红脖子粗地说:“公证员兄弟,拍卖官大爷,皇庄我不卖了。我太亏了,亏大了。那可是我爷爷传下来的祖业,卖不得啊!”李皇亲死死地拽住了拍卖官的手,一把夺下了他手上的法棰。

“你说不卖就不卖?法律又不是儿戏。”拍卖官的脸涨得通红,秃顶上的麻子粒粒发光。

“我说不卖就不卖,皇庄是老子的,我是唯一合法的继承人。”李皇亲脖子一抻,响亮地拍了拍胸脯。

“李皇亲,我们尊重你的地位,也承认你是皇帝的亲戚。可你欠下的那些账呢?总不能老拖着不还吧!”公证员也在一边帮腔。

“你算老几?老子是李皇亲,我说不还就不还!”李皇亲怪眼一翻,耍起横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拍卖官冷冷回怼。

“我李皇亲大小也是个财主,好歹也是个皇亲,我欠别人的是理所当然。就可以先欠着,就可以不还。”李皇亲重重地一跺脚,越说越跑调,越说越无理,有点胡搅蛮缠的味道。

“我的个皇亲老祖宗哎!你也体谅、体谅我们的难处,粮农们天天逼,郡守天天催,皇上也下了圣谕。你不卖皇庄?我们就丢饭碗。求皇亲爷爷高抬贵手,通融、通融。”拍卖官拱了拱手,团团转转作起了箩圈揖。另外的几个拍卖官和公证员也大声附和。

“那你们容我先想想办法。要不,我进宫去找我姐姐,向皇上求情,说不定皇上一高兴,就替我把这些钱都还了。”李皇亲摸了摸后脑勺,还在异想天开。

“李皇亲,进宫就没必要了,皇上早就下了圣谕,限定我们必须在九月二十五日之前,把皇庄卖了,以偿民户之欠。这么多老百姓造反,后患无穷哪!”拍卖官据理力争,又煽动性地朝台下看了一眼,大声地说:“粮农大哥,你们说是不是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老子就不还钱,看你们能把老子怎么样?一群泥腿杆子,难道还想翻天?”李皇亲的犟劲又上来了,且一脸轻蔑。

“李皇亲,我们忍你已经很久了,我们敬你是个皇亲,但不代表我们怕你。你欠下的,都是我们的血汗钱哪!”一个粮农举起了手上的白条子,声泪俱下,大声控诉。

“不还钱,就打死个狗日的。”粮农们群情激愤。

“上啊,打啊!”不知谁喊了一句。粮农们纷纷响应,潮水似地涌了上来,把李皇亲和几个保镖团团围住。拳头,口沫,耳光,窝心脚,一齐向李皇亲身上招呼。李皇亲左闪右避,无奈人太多,躲过了张三,避不过李四,被重重地踹倒在地上,一身狼藉,满脸血污。

艾米莉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就像三伏天喝了冰水,心里爽得很。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真是老天开眼,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世界上没有白得的财富,也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是报应未到而已。

不知什么时候,李皇亲趁人不注意,从人的腿缝里钻了出来,挣起身子站了起来,一只手拿着一只踩烂了的朝靴,蓬着头,赤着脚,朝大家点了点头,憨憨地笑着说:“老子有的是钱,老子是天上的仙童转世!玉皇大帝是我的岳父,鸿钧老祖是我的亲爹。哼,你们敢打老子?老子上天告你们去。”

一时里,大家都惊呆了。看着李皇亲举着自己的一只朝靴,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嚷嚷:“老子有的是钱,老子是天上的仙童转世!玉皇大帝是我的岳父,鸿钧老祖是我的亲爹。哼,你们敢打老子?老子上天告你们去。”

李皇亲疯了。

艾米莉看见李皇亲转过身,在阳光下越走越远。他身上的锦衣撕成了碎条条,红的红,绿的绿,色彩纷呈,就像一面面万国的旗帜,在风中招展。他裸露出的屁股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像舞台上的追光,白得耀眼。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仙童两个字,就像一记重锤,重重地砸在艾米莉的心间。触动了她的情感,牵引着她的思绪。艾米莉本能地抬起了头,望向辽阔而蔚蓝的天空。仙童哥哥,你在天庭还好吗?过得幸不幸福?艾米莉又泪流满面。

仙童在七月十五日乞巧节那天,牛郎织女鹊桥会。他临危不乱,脱下了自己脚上的两只藤鞋,救了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镇住了河妖,立下了汗马功劳。

不几日,玉皇大帝升殿论功行赏,恢复了仙童的仙籍正一品官衔。由于当时没有职位空缺,玉皇大帝就把仙童留在身边,权当带刀侍卫。在天庭,带刀侍卫最高也只有正三品职衔,仙童是个特例,非同一般。

回到了玉清宫,回到了玉皇大帝身边,仙童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古人云:伴君如伴虎。君王不是老虎,危险的是君王身边的那些小人。他们趁机进谗,或者使阴招,下绊。稍一不慎,就会落入别人设计好的圈套,弄得身败名裂。

在玉清宫,大家都对仙童比较友好,尤其是他在茶水监的那些同事,男男女女,都异口同声地叫他童哥。仙童现出了原形,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反而觉得坦然。再也不用提心吊胆,过那种藏藏掖掖的日子了。虽说一切都得从头开始,对于他,反而是一种解脱。

朋友高小毅还在茶水监,还在布陈组,还是个大头兵。许志安返回天庭后,也继续在茶水监,在布陈组当差。他跟高小毅还是无话不谈,还是好朋友。

其实,凭高小毅的能力和资历,他早就应该提拔了。可在仙童执掌内务府时,提出过提拔高小毅的倡议,内务府的一帮人,就对他有了成见,故意挑刺找碴,处处压他一头。谁说神仙就思想纯洁?不懂得勾心斗角?

与许志安见面,仙童确实有些尴尬。不管怎么样,到底是自己先伤害了他,让他在人间白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弄得形销骨立,不人不鬼,险些儿就把命给丢了。

每次见面,仙童必主动跟许志安打招呼,点头致意,也算是一种道歉吧!天庭上下有别,等级森严,一个堂堂的正一品大员,跟一个不入流的小茶童套近乎,这也算是开了先河。

倒是茶水监布陈组的老同事、老对手毛七,平时当差吊儿郎当,毛手毛脚,时不时地弄出些幺蛾子,害得大伙儿跟着受苦受累受牵连,不得不帮他擦屁股。

毛七倒好,反而青云直上,当上了茶水监的主事,堂堂的仙籍正四品官员,在大伙儿面前指手划脚,吆五喝六,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任人唯亲人人恨,天庭里也有这种陋习,也不是世外桃源。

从表面上看,毛七对仙童并没有什么恶意,两人经常见面,也点头微笑,说一些不闲不淡的话,客客气气。仙童好歹也是仙籍正一品的带刀侍卫,玉皇大帝的贴身近侍,与毛七的正四品,高了好几个档次,不客气就是僭越,就是无礼。

不过,仙童也隐隐感觉到了,毛七的威胁和不怀好意,并暗暗地提高了警惕。有一天,太白金星和龙须上人晋见,玉皇大帝邀仙童作陪,因为共过事,且同是仙籍正一品官员,两位仙翁对仙童也很客气,彼此称兄道弟。

闲聊中,布陈组的茶童们出出进进,一一奉上香茶和仙果。玉帝大帝和两个仙翁一人一份,唯独仙童什么也没有,既无茶,又无果,把仙童弄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脸红得就像猴子屁股,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了进去。

玉皇大帝勃然大怒,把茶童叫过来逼问。茶童吓得战战兢兢,低着头说:“这是上面的安排,我只负责执行。”玉皇大帝不肯罢休,把主事毛七叫了过来。毛七拿出一份内务府管理手册,指天咒地地说:“禀玉帝,内务府管理手册第七条规定:奴才不能与主人同桌,同食。”

“谁是主人?谁是奴才?”玉皇大帝一拍桌子,动了肝火。

仙童作为当事人,虽说有些愤怒,可他还是与人为善,懂得宽容。他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拱了拱手,恭恭敬敬地说:“禀玉帝,是小的不知进退,与毛主事无关。”仙童看在毛青鸾的面子上,轻轻地把这事揽了过来,遮掩了过去。

自从回到了玉清宫,当上了一品衔的带刀侍卫,仙童与毛青鸾见过二次面。不知怎么的,见到毛青鸾,仙童就浑身的不自在,有一种负债和惭愧的感觉。或许是他习惯不了受人恩惠,或许是他惭愧于蒙人错爱。

第一次见面是农历三月三,王母娘娘一万八千岁寿诞,仙童陪玉皇大帝去给王母祝寿,参加蟠桃会。蟠桃会一年一次,热闹非凡,参加的是文武百官和各路神仙。品尝仙丹和蟠桃,是整个宴会的压轴戏和保留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