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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聚精会神的盯着前台的屏幕。在那个屏幕上,循环放映着多角度拍摄的尸体照片和几张伤口处照片的特写,略微肃穆的空气中,只有一个沉稳缓慢而有力的声音回荡在这间房间里。
“被害者为女性,身高165左右,年龄大概在26至28。额头上留有一处被刀具贯穿的伤口,经判断此伤为致命伤。”
“现场没有明显搏斗痕迹,从尸体的受损性来看,死者生前没有进行过大过激烈的反抗。结合伤口只有一处的状况,判定凶手是突然出手并且一击毙命。”
“事发现场在户外,地方比较偏僻,并且没有目击者与监控。死者身上的没有被翻找的痕迹,钱财和物品也俱在,可排除凶手财物拦路抢劫的可能性。从附近的摄像头了解到,这条路是被害者的必经之路。而根据伤口判断,凶器应为长刀,正常人出门应该不会刻意携带这种物品。推测凶手是死者认识的人,出于某种原因想要除掉死者,特意选定了僻静荒凉的此处,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有预谋的凶杀案件。”
“现在来看看伤口,”随着这句话,屏幕上的照片切换,一副光图片显示了出来,“光图表明,伤口从额头正中一直延伸到脑中,直接刺穿了头骨,造成头骨前端碎裂,大脑受损,当场死亡。凶器应该是一把长度在25到30厘米的长刀。人的头骨极其坚硬,能有这么大力气把刀捅的这么深,初步判断是凶手一名健壮的男性。刀口平整,应该是从同一水平面发力,该女子身高165,若按照通常持刀手势来看,凶手的身高很可能超过了185。而刀深入头颅后,略微有向右的方向偏差,所以持刀手为左手。”
“综上所述,凶手和被害人应该相互认识,首要从被害人的人际关系开始查起。凶手特征:男性,推测年龄在25到35之间,身体健壮,身高在185以上,左撇子。好了,就根据这些去查吧,散会。”
会议室里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掌声,一众警员都发出了赞叹的声音。刚才在台上讲话的那名男子默默接受着给予他的尊敬,波澜不惊的收拾起了文件,好像这种事已经经历过了无数次,不值得他再惊奇了似的。
“各位都散了吧,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了,不过还是得再加把劲,凶手越早查出来越好。”男子拍了拍手,他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疲态,还是坚持为一众年轻警察打着气。
于是众人都哄闹着散开了,陆续的从会议室走了出去,不久,留在室内的就只有那名男子和一名看起来比较老的警员了。
“哎呀,唐队长,还是那么厉害啊,真是精彩的发言。”那个老警员带着一脸笑容,热情地搂住了男子的肩膀。
被唤作唐队长的男子名为唐奏,他正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队长。他今年35岁,为人坚决,果敢,沉稳,随和,正义感强烈。已经担任了十几年的刑警了,经验丰富,娴熟老练,对于这种案件他已经得心应手。
“唉,”见屋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唐奏也是露出了一个疲倦的微笑,“最近案子有点多,我恐怕是不能面面俱到了,接下来的就得看他们年轻人的了。”
“哈哈,这帮年轻人确实非常需要教导啊,还真是辛苦你了。对了,你还在追查那个案子吗,专案组的那件。”
听见面前老警员的话,唐奏的脸上闪过一丝阴沉之色,不过他还是打起精神,仔细的回答道:“可不是嘛,真是个棘手的案件,凶手根本无迹可寻,却偏偏还出没无常,近些日子作案频率越来越高了,好像在嘲笑我们这些警察没用似的。我也就是为了这个才忙的焦头烂额啊。”
“还真是恶劣啊专案组可是有包括你这样的各地的警队精英聚集在了一起,这样都没法抓到凶手吗?”老警员唏嘘起来,不可思议的问着。
“何止啊,”唐奏苦笑起来,眼皮向下无奈地耸拉,“对方神出鬼没,作案近乎完美,从不留下一星半点痕迹,我们到现在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这么邪乎啊”老警员挑起眉毛说道,好像对此十分的好奇,接着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哎,唐队长,我听说那个凶手作案手段极端残忍,你在专案组有第一手情报,方不方便透露一下啊,放心,我肯定不告诉别人。”
“抱歉,这可不行。”唐奏坚决的拒绝了老警员,“别看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不能透露就是不能透露。你也知道,专案组的文件都是国家级机密,我必须得守口如瓶。”
“这样啊,”老警员只能悻悻作罢,“唐队长你也要保重身体啊,别太操劳,明天是你久违的休假吧,好好休息一天吧。”
“嗯,但愿能如此吧”唐奏小声的说着,用手指揉搓着眉心的位置,然后睁开了从边角处伸出血丝的双眼。
最近突然发生的那件案件已经消耗了他绝大多数的精力。那个下手残忍的凶手好像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了这个平静的城市,掀起了一阵激烈的风波。在最初的案件发生后,迅速引起了当地政府的重视,即刻调集了警队的精英人员针对这一系列的案件成立了专案组,专门负责该案件的调查,不惜一切代价,可以调用近乎全部的警力资源。
然而就算这样,案件依旧没有任何进展,精明狡猾的罪犯近乎完美的作案,没有留下任何一丝一毫的线索。而且正如一开始担忧的预测一样,这是连续案件,在第一次的案件发生后,平静了一段时间,接着就迎来了第二次,随后是第三次、第四次一开始的作案间隔还比较长,但是随着作案次数的增加,作案间隔便越来越短了。甚至最近,法院中心停放尸体的床位都不够了。
唐奏焦虑起来,心中那种不自然的情感逐渐升腾,那是一个身为刑警的人不应该拥有的情绪。他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凶手,对他的所作所为干掉一种难以言说的怒火,像是心底最重要的事物被触及了,他对于凶手无情的夺取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感到无与伦比的愤怒,憎恨,焦躁,和隐藏在他心中最深处的恐惧。他想亲手杀死那名犯人,把他碎尸万段,让他也体会一次那种曾经施加于别人心中的痛楚。
唐奏猛然攥紧了拳头,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浮现,嗓子里发出了一声深沉的声音,有如狼嚎一般。
还好现在是处于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中,要不然他这样反常的动作必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惊异。那件事以来,他一直把这些情绪隐藏在心底,全力克制住自己,从不轻易表露出来,他不想让自己的下属们替他担心,这份痛苦他想一个人承受。只有在入夜后,才会一个人在无人的房间里,咬住胳膊或者拳头悄悄的流泪。
“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唐奏好不容易克制住了自己的情感,疲惫的靠在椅背上,这才发觉自己的背后已经湿透了。
一阵电铃声突兀的回荡起来,响彻了空空如也的办公室,这是下班的信号。唐奏看向窗外,向着地平线坠落的夕阳度过了秋日短暂的白天,金色的霞光把天空片片云朵照的透亮,像是从天上飘落的神的羽毛。门外的树上,几片已经泛黄的叶子在萧瑟的风中告别枝头,轻轻的掉落在土壤之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唐奏茫然的顺从自己的腿走出了公安局门口,走上了那近日以来略显陌生的道路,夕阳正面对着他,并不怎么柔和的光带有一丝傍晚特有的慵懒,刺激着唐奏的眼睛,把他的影子拉成长长的一条铺陈在道路上。
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因为最近连日连夜的工作,唐奏基本吃住都在公安局,今天终于迎来了久违的休假,他恍然想起了和儿子的约定,于是加急了脚步,快速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时,熟悉的音乐声和腿部传来的微弱的震动像警报一样引起了唐奏的警觉。有电话在这个时候打来了。唐奏本能的厌恶了起来,一种多年经验产生的预感告诉他这恐怕不是他所希望的消息。
“喂,是我,唐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