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鬓角正在因为她的忙碌往外沁出细密的汗珠。
林惠安在每个星期的二,四,六都会来这家小饭馆上班。
这家饭馆是她爸爸的一个远方亲戚开的,因为人手不够,叫她来帮帮忙,她也因此乐得挣些零花钱。
在距离九点还有两分钟的时候,林惠安把带在手上的橡胶手套取了下来。
她打开水龙头的开关,挤了一点洗水液抹在手上,揉搓了两下,再用水清洗干净。
她又把围在腰上的围裙解了下来,用围裙把双手的水渍都擦拭干净。
做完了这些,她才走出厨房。
她走到坐在柜台边,对着一个正在昏昏欲睡的胖男人说。
“叔叔,我先走了。”
胖男人打了一个哈欠,对她点了点头。
林惠安轻手轻脚的走过喝的七荤八素的人群,离开了小饭店。
她在路过菜市场的时候用身上为数不多的钱买了一个大闸蟹。
她拎着这个大闸蟹,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个大闸蟹是清蒸好呢,还是红烧好呢。
她想着这些美好的事,不知不觉就到了她家的巷子口。在快到她家门口的时候,她停住了脚。
她的家门口正停着一辆白色的小轿车。
林惠安有些不安的走到她家门口,她掏出钥匙小心翼翼的把门打开。
门被打开后,她将门推开了一条缝。
透过门缝她看到了她家屋里面的灯光正亮着。
她有些犹豫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走到门前,房门上面如她料想的那样贴了一张纸条。
她将纸条撕了下来,借着屋里面透出的光亮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纸条上面写了几行字,是她爸爸写的。
上面写着。
对不起,惠安。爸爸认识的一个熟人非要到我家里来坐坐,爸爸跟她认识了很久,实在没有办法拒绝她。所以,今天就委屈你到你奶奶那里将就一晚吧。
林惠安读着读着,她拎着大闸蟹的右手就不由自主的将塑料袋越抓越紧。
塑料袋被她抓的不断的发出沙拉沙拉的声响。
她将纸条揉成了一团,迈开有些僵硬的腿,走出了自己的家门。
晚间的风这时突然大了起来,把道路两旁的树叶都吹的哗啦哗啦作响。
林惠安感觉有点冷,她把原本敞开的外套拉了起来,又感觉脸上凉凉的,她用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在哭。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这有什么好哭的啊。”
她抬起手用袖子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摸干。
“爸爸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养活你,还不是为了让你过得好些,还不是为了给你交纳高额的学费。”
“你不是前些日子才跟他说你要买个新手机,你不是还跟他说到冬天的时候你要买个过膝带着毛领的棉袄吗?”
“你不是还说……林惠安自言自语的安慰自己,但是她这些牵强的安慰并没有宽慰到她受伤的心灵。
她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你为什么要走,你为什么要走,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女人!!!”
林惠安带着哭腔对着空气大声的呐喊。
“如果你不走,爸爸他也不会干这种下贱的工作。因为他怕我跟你一样以为待在他身边就是受苦,他怕我跟你一样以为待在他身边会过的不幸福,他怕我你一样总有一天会离开他。”
他不想自己那残破不堪的心再受到创伤,他不想再有人往他破碎的心灵上面撞击。他才会那么努力的挣钱,才会想要用钱维持这个已经四分五裂的家。
林惠安就这么哭着,喊着,等到她哭累了,喊累了。她才缓缓的站起身,用袖子将脸上的泪水擦干。
她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这才抬起蹲的有些酸麻的脚,朝着那个一片漆黑没有光明的道路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