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舍亡人及罪人者,不知其亡,盈五日以上,所舍罪当黥。”--《二年律令·亡律》
人心险恶诸事难料,先贤于春秋左传中便曾经阐述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虽无法引喻当下的刘涣,却是对眼下所陷形势最为贴切之形容。
世间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便是人心,这些刘涣也早就知晓,只是无论如何他也不曾想到,先前担忧之事竟触发的这般迅速。
逐捕逃犯之事并非仅求盗一人可为,依照汉律凡郡内德行无亏之良家子,皆负告奸领赏之效。
这是刘涣自瓦埠亭舍前的榜文上瞧见的,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依此条律令之下,他兄弟二人便犹如移动之赏钱矣。
是以,出了亭舍后,刘涣便一直察言观色着。虽然明显感觉到那许乾与另外两个汉子,皆是心不在焉,但既然三人不曾将事情戳破,他自然不会自寻求盗。
怀着众人分别之后,他便可脱离的侥幸心理,刘涣在汉子们方一提出离意,便无所异议。
只如今这般形势,恐怕果真似刘晔所言,其二人必然为旁人所图矣。
肥水自淮河南下,一路过瓦埠湖直略成悳。如今冬寒方休,初春尚且料峭,这瓦埠湖边亦是枯草连结,芦苇站黄,好似深秋后留下的最后一丝倔强,只待春色将其消尽。
然而如此景象,却又恰适隐匿行踪,尾随前行者,暗中蓄势伺机取巧。
“不知阁下缘何一路尾随而来?既然同路不若结伴而行乎?”扭头环顾四周,刘涣深吸一口气,对着身后芦苇空旷之地震声高呼道。
既然事已至此,倒不如直接邀那人出来,将事情说个清楚明白。
尾随之人见已然被刘涣发现,当下也不惊慌,拨开身前芦苇也昂首阔步而出。
当那人踏出芦苇之时,刘涣早已面色震惊不已,心中惊疑不定。只因此人,并非旁人,正是日前与自己同行的游侠许乾。
强自按下心中的震惊,刘涣温声道:“许兄与我二人倘若同路结伴便可,何必如此行事?”
不管那一瞬间心中产生多少猜疑,刘涣却只能尽力将矛盾爆发的可能降低至最小。
“刘兄弟勿怪。”闻言,许乾也不矫情,当即拱手回应道:“乾行至半途,思汝兄弟二人年幼,如此赶路,倘若路遇盗匪恐力有不逮,故意不惊扰二位而护送稍许便归。”
许乾的解释虽然有些牵强,倒也符合其游侠之身份,但刘涣却不敢有丝毫托大,迅速拱手称谢道。
“许兄之意,涣铭感五内,然既已离别,又怎敢徒增兄之烦扰,兄但去无妨,吾兄弟二人自有照应。”
闻言,许乾自是知晓刘涣言外之意,倒也不多做辩解,浅笑拱手道:“既然刘君计议以决,乾便不复叨扰。只念同乡情谊,倘若刘君有所需,但赴成悳寻某便是。”
许乾言语间顾念同乡情谊,刘涣自不好拒绝,时下便欲拱手称谢。只待手堪堪合拢,身侧一直默然不语的刘晔却悄然拉住了他。
“噫嚱,不想许君竟这般善于巧辨!”随着感慨之声传来,另一侧芦苇从中再次走出一人。
刘涣定睛一看,竟然是日前两位汉子中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