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顺着门扉间缝隙不断的钻入舍内,即便眼下寒冬已过,却依旧使人不由瑟瑟颤栗。
或许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而此时屋舍内的少年亦是斜榻而坐,深沉的喘息声伴随着偶然的喉结滚动吞咽之声。
屋内静的出奇!
任凭刘涣如何也不敢相信,今日睁眼的第一件事竟是与幼弟密谋杀人!
月光透过窗页映上刘涣苍白的脸庞,虽然才入初春,他却好似不堪酷热一般,额头及两颊早已沁出细密的汗珠。
回想起日间那一幕。
“大兄,感觉如何?”一张备含关切的稚嫩脸庞,在刘涣抬起眼睑的瞬间便映入眼帘。然而还没等刘涣疑虑,脑海中混乱紧绷的神经凸起,却让他疼痛的失了声。
极度的神经错乱过后,刘涣大脑一片空白,张着嘴瞪着眼直挺挺的躺在榻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感觉手臂被人使劲晃动,似乎来了知觉之后,才听见声音入耳。
“大兄,可是有何不适?”
缓缓的扭头看向榻侧的少年,刘涣很是笨拙的张口应道:“阿晔,为兄无碍!”
闻言,面色焦急几近失了方寸的少年方才缓缓回复正常,默默的点了点头,温声道:“兄长且好生休息,晔去寻些膳食来。”
随着少年缓缓退出屋舍,刘涣抬眼环顾四周之后,当下心中不由一沉。
解读脑内混乱记忆,刘涣心存忧虑的觉得,他或许成了另一个同样名为刘涣的人。
透过零星的蛾贼、黄巾等片段,刘涣知道他此刻应当身处汉末,而由原刘涣对于汉皇刘氏积攒的怨念,他似乎很厌恶帝胄这个身份。
应该是如今的家中势态让他心有不甘吧。
父亲刘普继承了祖上光武帝子阜陵王刘廷传下的部分祖业,原本应当衣食无忧的他,却随着六年前母亲的去世,生活的越来越艰难。
刘家本就乡中名门,家中亦有仆从奴役,其中自然也偶有德行亏缺的家仆,而那个被刘父深信的宠仆侍者,却恰是满嘴诬陷害人的钻营之辈。
不久前刘涣正是因为此人的诬陷而遭父亲蛮横禁闭反省,一怒之下,身为刘家嫡长子的他竟想出了绝食,这个巧妙的法子来抗议。
如此清奇之想法也叫当下的刘涣感慨不已。
然而并没有容刘涣心生嗟叹,那个他第一眼醒来便倍感亲切的少年,此刻已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糜粥入了舍内。
“给!大兄,快进些粥食将养身体。”少年清秀着脸蛋,将陶碗递与刘涣之后,眯起小眼,弯着嘴角会心一笑。
瞧着面前这个自己唤作晔的幼弟,刘涣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暖流。
接过陶碗迅速的将糜粥喝下,抄起袖口狠狠的抹了一把嘴,刘涣顿时感觉身体恢复了很多,原先果然还是被饿出了毛病。
然而再次看向刘晔之时,他却不由微怔,此时的刘晔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愉悦,取而代之的却是满脸认真。
见此情形,刘涣也不由心中微凛,难不成喝碗粥竟能发现不妥?
当下凝声道:“阿晔,缘何如此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