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曙光一看到派出所所长熊学民跑下楼先去与对方握手寒暄,就知道今天这件事情注定不可能处理的让自己满意了。
他的金通商贸起家靠的是自己的能力,但做大做强靠的就是关系网的经营了。蝇营狗苟这些年,他最上心的是跑关系,但最害怕的还是关系这两个字。
所以当他发现在这件事情上,对方的关系比他更硬时,他根本没有生出依靠法律法规继续与人对抗的心思,只是找人问清楚了对方的名字之后,就带人离开了城中派出所,连赔偿的事情都没有兴致再谈。
陈春风看着田曙光和儿子田轩一行人坐上虎头奔扬长而去,从始至终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方面的关系起了作用。
雷天同也很疑惑,他之前打电话联系了现任的市局刑侦支队长,打的招呼都没有启动决定性的作用,正准备看情况不利的话就拎点礼物上门去找找老领导,没想到事情莫名其妙就出现了转机。
雷天同笑呵呵地拉着熊学民问道:“老熊啊,今天为这事接了不少招呼了吧?”
熊学民苦笑道:“雷队你也是老公安了,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你还不清楚?我也不瞒你,刚才和你说我在看文件,其实就是光顾着接电话了,半个小时时间接了七八通电话,哪个我都要给点面子,这事儿真是急的我头发都掉了好几根。”
一说到头发,雷天同下意识就摸了一把自己的光明顶,笑呵呵道:“我都明白,我当年干公安就最烦别人托关系,后来干脆跑到刑侦队里,结果现在自己遇到事情,还不照样托关系找人,哈哈,对了老熊,最后一个电话谁打来的?”
熊学民扫了几人一眼,惊讶道:“你们不知道?”
罗德帅露出一张弥勒佛般的笑脸,笑呵呵说道:“熊所,打牌也没有一开始就扔炸弹的,我们还想盘盘道,没想到你就肯下来路面了。”
罗德帅说的一半是实话一半是吹牛,公安口能用的关系他也是早就用了,再往上的底牌他也有个一两张,不过那都是留着干大事的时候用的,人家愿不愿意在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上打招呼,说实话他心里也没什么底。
熊学民朝远处一辆车努了努嘴:“那这事儿就有乐子了,难道有人看金通不顺眼?”
罗德帅顺着熊学民的目光看过去,见是一辆黑色桑塔纳,这车对他们几个来说没什么稀奇的,正想开口问一句,雷天同砸吧着嘴开口了:“00007,常务副市长祁书记的车,春风,你还认识这号人物?”
陈春风摇摇头:“我要认识他,还用的着把你们几个拖在这里这么长时间?怎么,咱婺州常务副市长还能兼个副书记?”
“嘿,这可比普通副书记还厉害,听说他上来第一年就整下去三个不听话的行局一二把手,比纪委干的活都多,官场上很多人私下里都说他才是本市的纪高官,听说今年换届有希望往上跨一大步。”说完又促狭地捅捅熊学民,“是吧老熊?”
常务副市长作为市委常委,往上跨一大步那起码得是市长那个级别。陈春风讶然,他还不知道市里竟然还有这么一号强势人物,这种人如果背景不够强大是很容易就被排挤出局的,现在竟然还有机会越过几个副书记成为市长,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神仙,只不过他印象里不记得婺州还有个姓祁的市长,可能是因为当年不关心时事记漏了。
熊学民还要在体制内厮混的,哪里敢接他的话茬,赶紧摆手撇清关系:“我没说过,我什么都不知道,雷队你别乱说啊。”
这时候桑塔纳已经缓缓开到派出所门前,熊学民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帮忙打开右后方的车门,等车里看上去有些清瘦的中年男人下车后殷勤地说道:“祁书”刚才听雷天同扯淡喊什么祁书记,这一不小心说秃噜嘴了,熊学民想死的心都有,赶紧改口道:“祁市长你打电话来就够了,怎么还亲自来我们所里指导工作?”
常务副市长祁三江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熊学民,也没有在意他的口误,还主动伸出手和他握手,用一副醇厚嗓音笑道:“我妹妹打电话来跟我说,我外甥女差点被车撞到,问我管不管她死活,我就只好过来给她跑腿喽。”
这下子众人都知道事情解决还是因为陈春风的女同学朱雨桐,早知道有这层关系在,他们哪里还要担心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