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王叔的侠名从此没了,那自己怎么对得起王叔。
“你先走吧,回去想清楚再来答复我。”荆梁似乎被气得不轻,起身直接往门外走。
莫毅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告辞离去。
回去的路上莫毅想了很久,因为实在拿不定主意便决定会房间后亲自去玉简问问王叔。
虽然王叔说没事不要再进入玉简,但事关重大也只好进去了。
回了客栈,发现杨柳他们都不在房间,看着留给自己的字条,莫毅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哥,我们去对面忠勇坊看那些儒家弟子是还不是一板一眼了
唉,那丫头的好奇心一但被勾起来,就再也按耐不住,也不知道这脾气将来是福是祸。
莫毅催动神识去往玉简,一道金光闪耀又把他挡了回来。
“什么情况,怎么进不去?”
莫毅又试了三次,依旧被拿到铜墙铁壁般的金光挡在外面。
忽然他心湖中响起蚩尤的声音:“小子,你多大了,还事事要问别人,想继承任侠之名就去继承,不想继承就不继承,哪那么多事情。”
莫毅一愣,不禁摇头苦笑。
蚩尤的声音消失,王五的声音响起:“莫毅,你长大了,这些事情你自己决定吧,一切只需遵从本心即可。”
“知道了王叔,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心湖中再无声音,一切又重归宁静。
莫毅耸了耸肩,有些担心杨柳又闯祸,离开客栈在一条僻静巷子换了青衫,动步去往忠勇坊。
忠勇坊里除了老学究们穿着袍子,全部是清一色的青衫读书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哪间儒家书院。
莫毅在坊市里边逛边找杨柳等人,很快就在一座叫“浮白酒楼”的大堂发现了正襟危坐的杨柳等人。
“这是在曲水流觞?”
只见那大堂里竟有一个莲花状的水池,不断有小二将盛满酒水的木碗从入水口那头放进池子,让它随水流无序的飘向各个酒客。
当莫毅进来时,木碗刚好漂到杨柳身前。
小丫头直接捞起木碗一饮而尽,朗声道:“浮白美酒郁金香,木碗盛来明月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莫毅差点一口血喷进池子里,下丫头当文抄公当的如此心安理得,实在让人佩服!
在场的书生都被最后两句给震了,纷纷起身朝杨柳抱拳作揖。
“客气客气,不过是灵光一闪而已,让诸位见笑了。”杨柳起身作揖还礼。
“唉,这就是天赋的差距啊。”一名书生感慨道,“想我丁某寒窗苦读二十载,所作之诗竟比不上杨姑娘之万一,惭愧,实在是惭愧。”
“别这么说,诗词只是小道。”杨柳摆手道,“诸位只要切记我辈读书人寒窗苦读是为了什么即可,诗词上的高低无所谓的。”
“不知杨姑娘有何高见?”众人躬身受教。
杨柳清了清嗓子,“已在下浅见,我辈之所以寒窗苦读,是为了一个远大的理想,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简而言之,先想要做君子贤人,首先要记住一句话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话说完,满堂寂静,所有人的表情都想被人用狼牙棒狠狠砸了一下脑袋,全呆滞了。
莫毅哀叹着捂住自己的脸。
唉,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啊……
自己说过的横渠四句和范大人至高语录全被这丫头拿出来显摆了。
所有人开始起身朝杨柳行拜师礼。
“夫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果然千真万确,杨先生,请受我等一拜。”
杨柳本来得意洋洋,心说就知道大哥的话能震得这些土包子一愣一愣的,谁曾想这些家伙楞大发了,开始管她叫先生,里面还有颤颤巍巍的老夫子,顿时慌了神。
不好,大哥的名言威力太大,我得赶紧溜才行,不然就被这些家伙记住了!
杨柳急忙朝顾盼儿他们使眼色,示意赶紧走人,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
“你惹得好事。”
“不好,大哥来了,风紧扯呼!”杨柳小手一挥,就要带一众姐妹姐妹开溜,被莫毅直接抓住腰带拎了起来。
“抱歉,小妹胡闹给大家添麻烦了。”莫毅道歉后对傻眼的小二道,“酒钱多少,我这就结账。”
见女先生被拎了起来,书生们怒了。
“放下女先生,你怎可如此无力!”
“没错,快把女先生放下!”
“竖子无礼,你可知你拎着的可能是未来的一代大儒吗!”
莫毅:“……”
顾盼儿、兔美、空海、沈珠儿、郭宁:“……”
杨柳:“……”
众怒难犯,莫毅只好把杨柳放下,“各位,小妹的学问尚浅,刚才那些话不过是突然奇想而已,还请各位不要放在心上。”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的学问都做到狗肚子里去了,连个突发奇想都没有吗?!”
莫毅彻底无语,轻轻掐一下杨柳的胳膊,示意她自己捅的篓子自己补。
杨柳顿时脸拉的老长,这不能怪我啊,谁知道他们这么见识,随便说两句就这么大反应啊。
“说两句吧,不然咱们回不去了。”兔美轻声道。
唉,也只好继续白话了。
杨柳清了清嗓子,朝众人作揖道:“多谢各位的抬爱,但我大哥说的没错,我的学问确实远未到家,还请各位不要在称呼我先生了,岂不知伤仲永呼?”
那些书生老夫子全部一愣,“伤仲永,那是什么?”
莫毅觉得大事不妙,怎么感觉窟窿越捅越大了?!
“所谓伤仲永吗,是我大哥为了劝我奋发努力而写的故事,如果各位想听,我可以交给各位听听。”
众人道:“愿闻其详。”
“会稽民方仲永,世隶耕。仲永生五年,未尝识书具,忽啼求之。父异焉,借旁近与之,即书诗四句,并自为其名。其诗以养父母、收族为意,传一乡夫子观之。自是指物作诗立就,其文理皆有可观者。邑人奇之,稍稍宾客其父,或以钱币乞之。父利其然也,日扳仲永环谒于邑人,不使学。
余闻之也久。明道中,从先人还家,于舅家见之,十二三矣。令作诗,不能称前时之闻。又七年,还自扬州,复到舅家问焉,曰“泯然众人矣。”
王子曰:仲永之通悟,受之天也。其受之天也,贤于材人远矣。卒之为众人,则其受于人者不至也。彼其受之天也,如此其贤也,不受之人,且为众人今夫不受之天,固众人,又不受之人,得为众人而已耶?”
听完这篇伤仲永,那些原本朝莫毅怒目而视的书生夫子们沉默了,随后表情变得恭敬。
他们一齐朝莫毅作揖行礼,“我等受教……”
莫毅微笑还礼,丢下一把铜钱,夹起杨柳逃出了浮白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