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平指挥将士把战友葬到了一起,把堆积成山的骷髅山土匪一把火引燃,熊熊的黑烟弥漫,发出噼啪声响。
空气中飘着肉香,闻上去令人作呕。
此时的林城也陷入了沉默,民众不能登上城墙,只能在街道上焦急地等待,默默祈祷某一位士兵能平安归来。
黄文怡也在人群当中,抱着一个约莫三岁的小男孩,盯着紧闭的城门。
她今年二十七岁,早年也是某城的官宦人家,后来城池失陷,家破人亡。她在外面流浪了五年,直到遇见一个男人将她领回家做了媳妇,后来有了个孩子。
今天早上目送男人出城,见他在刀盾营里远远地挥了挥手。然后她整天上午都在想着战斗是否已经开始,战场是什么样子,有没有流矢伤到他,疼不疼……
孩子突然哭起来,她看着不远处那个卖糕点的摊子,咬了咬牙,给孩子买了一块。
小男孩一边满足地吃,一边问:“娘,我们为什么一直在这里站着。”
黄文怡回答:“父亲在跟别人打仗,我们离得近一点,他便知道家里有人在等他。”
后来有单骑回来,在城里的各个主干道上纵马疾驰,手里拿着一张纸,边摇边喊:“胜利了,胜利了!我们斩首两千五,俘虏两千,林城大胜!”
人群突然兴奋起来,骷髅山如窝在他们身边的猛虎,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被劫掠打杀。可是多次战斗,林城从未胜过。
如今喜讯传来,他们陡然感到身体一轻,脸上也都开始洋溢着喜色。
黄文怡也跟着高兴起来,胜了,那她的男人应该能平安回来。
轰隆隆,沉重的城门打开,最先进城的是受伤的士兵。
有的缺了一条腿,躺在担架上;有的胳膊重伤,随意吊在脖子上;有的头上裹着白布……有的士兵看着兴奋的市民,扬手炫耀,那不是伤,是荣耀……
伤兵有很多,排了很长的队,黄文怡就一排一排地打量。
没有他的男人,她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
还好,没有受伤!
后面跟着的是足够幸运的士兵,他们没有受伤,交头接耳地说着今日的英勇,偶然看到熟人,就大声打招呼。
黄文怡一个一个看过,心越来越低沉。
多希望哪个头盔回过头来,露出那两排并不很白的牙齿。
然而,都不是她的男人。
再后面是修士队伍,与兴奋的士兵相比,他们更加看淡生死,只是无言地抚摸缴获的战利品。
最后是城主林栖,他的神色好像不太好看。
轰隆隆,沉重的城门终于关上了,黄文怡的心也彻底沉了下去。
她茫然地看了一圈,然后轻轻拍了拍孩子的额头,道:“小宝要乖了,小宝要乖了!”
小男孩点了点头,不多时便在娘亲的怀抱里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吃了一半的糕点。
黄文怡家住在城西偏远的地方,一个篱笆院围了一座茅草屋,真正的家徒四壁。
她把孩子放到了屋里,自己在院子坐下,无神地看啄食的小鸡。
“唉……”
她突然哭起来,哭声很压抑,很撕心裂肺。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外面有人问话,她才回过神来,而时的良好家教让她生生止住眼泪,擦了擦脸。
是两个士兵,身上的甲胄还带着血腥味,从战场回来简单擦了血迹便赶过来了。